朱厚熜将邵延递过来的一摞文件放下,问道:“什么意思?英国人在印度烧杀抢掠有我什么事?你把这个拿过来干吗?让我出兵帮印度把英国人赶走吗?先不说咱们没有船,需要从陆地过去,也不提从陆地过去所需要花费的时间,钱粮,就说我该调动那支队伍过去可以赢英国人?更重要的是印度那边是有政权的,咱们没有受到人家邀请就过去,会让人家误会的。还没有和英国人干上,先和…”
邵延终于受不了朱厚熜的废话了,连声说道:“等一会,等一会。那个我啥时候说过让你派兵出去了?”
朱厚熜不仅皱起眉头,就是在门外偷听的丽妃也吓了一跳。“这个邵延胆敢打断皇上说话,而且直呼你,自称我?”
“不是,你什么意思?不派兵,我们还能做什么?”
邵延说道:“解除海禁后,我们需要大量的船,通往日本,朝鲜半岛的船我们有,东南亚的船也有,但是去印度洋,非洲的船我们却造不出来,但是英国人可以啊。我们为什么不把英国人弄过几个来,让他们帮我们造船呢?”
朱厚熜愣了好久,突然大笑了两声,说道:“好小子,你脑子转弯转的够快的。”朱厚熜兴奋的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对呀,我们现在不知道远洋的船怎么弄出来,可是英国人知道啊,把他们请过来不就好了。好主意。哎,要不你去一趟?”
“我不会英语啊。”
朱厚熜无语的看着一副无辜模样的邵延,实在没有忍住抬腿就是一脚。“这不废话吗?你不会,你在这里瞎折腾什么?”
邵延轻轻的躲开,笑道:“这种事肯定需要先跟你商量商量啊,再说了,请人家过来也是需要钱的,没有钱谁过来对吧。所以这第一步解除海禁,就需要尽快了。说实话,现在海禁都形同虚设了,无非就是你一道圣旨把海运合法化一下就行,为什么会拖到现在呢?”
朱厚熜瞥了他一眼,又坐下来,说道:“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发现里面的事多着呢,根本绕不开。怎么收税,收多少?外来的船上有咱们这里没有的细菌,生物,朝廷不检查,你还指望那些商人去吗?怎么查,用什么杀?费用怎么出?等等这些问题,你不现在理出一个大概来,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吗?”
邵延想了想,说道:“这个收税的事让户部再成立一个单独的部门,负责税务。集中一些二十来岁三十左右的年轻人,一边管一边学一边改,总是闭门造车什么时候才能造出来?至于防疫,那更是李时珍先生他们的事了,谈论半天你也搞不明白。生物的事,更是需要大量的人才去各地实际勘测,监控之后才能最终得到出比较接近真相的答案。读过万卷书,咱还得行万里路呢,任何理论都是纸上谈兵,唯有实践出真理。是吧。”邵延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所以事可以慢慢的做,路可以慢慢的走,但是先得动起来,不动起来,永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朱厚熜撇撇嘴,说道:“说的挺好,但是中国现在只有孔孟之道,哪里来的生物学?”
“中医呀。这是最接近的生物学的学科啊。什么草有毒,什么草可以治病,可以治什么病?人是不气得病了,得得什么病,为什么得得病,这不都是生物学吗?把这些人搞起来,绝对可以触类旁通的。至少比一些白纸更容易搞懂吧?以后再让他们教学生,这一科不就有了吗?还没准在实践中有人对地理学或者其他的东西有了兴趣,他们就自己研究去了,所以你现在操这心根本就没有多少用处。只要以后你把握住大的方向就可以了,事必躬亲那是是要累死人的。”
朱厚熜想了想点头说道:“说的也是,那明天我就让内阁拟旨。”
邵延叹口气说道:“又找内阁干吗?直接把事交给严世蕃不就好了?既然打算把他捧上去,那就不要拐弯抹角的了,直接点不好吗?现在我们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等到英国人把东印度公司弄起来,我们再想进入印度洋就麻烦了。我们还需要很多时间造船,培养水手,建立军队呢。”
朱厚熜刚要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把眼睛一瞪,说道:“放肆,你这是在教朕如何做事吗?”
邵延翻着白眼说道:“臣不敢,臣告退,臣就不耽误您为最后抖那一下做努力了。”
丽妃在门外听了最后一句话,全身都开始燥热起来。不过她也更加确定要把自己的孩子交给邵延管教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往后退着,也多亏她早退了几步,不然邵延开门时,朱厚熜扔出来的茶杯就砸到她了。
邵延看到丽妃站在门口不远处,瞬间把笑脸收起来,把头低了下去。朗声说道:“臣拜见娘娘。”
朱厚熜慢慢的走出来,看到丽妃,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丽妃将托在手里的果盘往上举了举,“臣妾拿了果子过来,本打算给皇上享用的。”
朱厚熜看了看她手中果盘,无意中看到了不该此时看到的东西。舔了舔嘴唇说道:“邵延,这个果盘赏给你了,赶紧拿着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