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萧靖在宫道上奔跑,她眼角含泪,脚步沉重,手上所攥紧的那张黄纸几乎要被揉碎。
寒风呼啸,她想奋力前行,双腿却失去力量,整个人在池塘边倒下。
适逢崔子澄从前面的亭子走过,见状过来慰问,“萧司言怎么跑得匆忙?”
萧靖低垂着头,满脸颓丧,将方才在宫正司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待一拂晓,宫境之中便会传闻我为求上位不择手段!”
崔子澄闻言,问道,“这张舍契,可否借我一看?”
他看完后,对着萧靖直皱眉,“此行你还是不去的好!”
“此话怎讲?”
“这是另一个圈套!”
崔子澄满脸苦笑,“你仔细端详,看看上头舍契的位置,所在何处?”
“会稽郡?”
萧靖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蓦地明白了什么,“谭宫令的家乡是仙居,与会稽相距不远千里。她多年绸缪,所盼望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衣锦还乡,既然如此,哪里会有人把田宅安置在外地的呢?”
“没错!而且会稽之郡,是我胞妹式微的封郡,这下,你明白了吧?”
崔子澄笑了笑,“幸好你停得及时,否则在皇后跟前献上此契,恐怕就要被误以为晓得了什么秘密。”
“可谭宫令为何要这么做?”
人之将死,不会想着诟陷她一人。萧靖深知自己已沦为棋子,那也无可厚非,可她想不通谭书此行有何转机。
“谭书一直就是皇后那边的人,否则也不会官至宫令,她让你传信,就是为了告知娘娘,她一直是在效力式微。如此向皇后表明诚心。皇后为了女儿肯定会保她!”
崔子澄毕竟自幼养在宫廷,对这些把戏早已通晓。
萧靖此刻才恍然大悟,“呵呵——原来宫中暗放私贷的始作俑者,另有其人。相信娘娘也并不知道这些。但今夜若我将此契交上,往后更不会有活人知道这些。殿下,你救了我一命!”
“现今你有何打算?”
“我会再去宫正司跑上一趟。”
萧靖抹干眼泪,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决绝,而后复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