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年轻气盛不假,却果真看清了庄妃的心思。/./倘若郭络罗玉娇惹出什么乱子,那玉嫔就必然不能安心。玉嫔不能安心,势必如妃就不能安稳。加之先前宫中盛传庄妃与如妃不睦的前因后果,海蓝已心如明镜。
“娘娘可以安心,海蓝虽然只是个侧福晋,可从来不会写认命二字。事在人为,只要妾身一想到背后有娘娘为靠山,心中便充满了勇气。必当替娘娘您分忧,也让妾身能如愿的取而代之。”
庄妃听了,心里觉得很是舒坦:“海蓝你是聪明人,一点既透,本宫心里也很安慰。也难得你有这一份骨气。如今这宫外,还有人肯替我分忧,自然是最好的。鱼帮水水帮鱼,总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儿,本宫绝不会亏待了你。待到你那边有了好消息,本宫必然为你主持公道。”
“那妾身就不叨扰娘娘歇息了,先行告退。”海蓝从庄妃微笑的眸中,看透了些许锋芒。而这一缕柔光,正刺痛了她的心。舒穆禄府再不会有一如从前的安稳日子,投归了庄妃的阵营,就注定她不能再与宫中旁人亲厚,自然也包括中宫的皇后。
可庄妃真就是个很好的依靠么?海蓝不敢显露半分颜色,只恭顺的退了下去。
花儿送了海蓝格格出门,才又转回身为庄妃添茶。“娘娘休怪奴婢多嘴,海蓝格格的心性,怕是成不了什么大事儿,您又何故许她这一份隆恩。”
“明知道是多嘴,还要说这番话么?”庄妃并不领花儿的情,只端起茶盏悠哉悠哉的品了几口。
“奴婢知罪了,不敢再生口舌是非,这就去替娘娘您传膳。”花儿顺从的退了下去。还未走出门,就听庄妃冷声问道:“佳贵人是否已经回了长春宫?”
连忙转身回来,花儿恭谨道:“正是呢,娘娘,听说今儿一早就回去了。”庄妃沉了声音,半晌没有说话。花儿就这么躬着身子等着回话,一动也不敢动。
“你说本宫是不是不该这么心急?”庄妃想起昔日的种种,自己与如妃走过的风风雨雨。心头微微难忍,无声叹息:“如妃自有如妃的难处,可本宫的日子也并不好过。皇上连定嫔那里都去了数次,却已经许久没踏足咱们永和宫了。
必然是怪本宫没有好好照料初贵人的龙胎。可哪里是本宫能做得了主的事儿呀!”庄妃有些迷失了自己的心,她很想站在如妃身旁,一如既往的分庭抗礼却又同气连枝。
然而心底总有千百个不甘心,为何此生,她就不能赢如妃一次?哪怕只有一次?“本宫什么时候,才能为皇上添一个孩儿呢?”
“娘娘,您还年轻……”花儿知道庄妃最介意的就是这件事儿。想尽了所有的办法,未能怀上龙裔,可到头来总是竹篮打水,美梦落空。“皇上待您又是极好的,早晚能如愿。奴婢就这去拿坐胎药来,您稍等。”
“罢了,不必了,本宫往后也不想再饮那些苦涩的汤药了。”庄妃哀痛的闭上双眼:“命数如此,又怨得了谁呢!还是去传膳吧,身子是自己个儿的。谁饿的难受,谁心里最明白。”
“是。”花儿没有再多话,匆匆退了下去。
庄妃慨叹不已:“如妃啊,我真是羡慕你有这样的好福气。”
定嫔站在城门楼上,远远的看着海蓝下了辇车,换上了入宫时乘坐的马车,缓缓的离开紫禁城。身边站着寒霜举着曲院风荷图的纸伞遮阳。
“打探清楚了么?海蓝格格都去了哪儿。”定嫔的声音一如往昔平静。
可从来不是寒霜认识的那种声音。自打长春宫更换了婢女杂役,她与寒梅、寒雪分别跟了佳贵人与宸常在,她就觉得定嫔再不是从前的李贵人了。没有了那时的与世无争,也没有了从前的淡泊冷寂,好似变了了一个人一样。
为此,她也曾想寻出个究竟来,可终究主子就是主子,自己受了恩惠便当卖命。其余的事儿,根本就不敢多问。这么想着,寒霜陡然清醒过来,低声道:“已经打探清楚了,海蓝格格分别去了皇后娘娘的储秀宫与庄妃娘娘的永和宫。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并未召见。却在庄妃娘娘那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
定嫔嗯了一声,自语道:“不想海蓝在后宫的人面甚广呢,连一向孤僻的庄妃也有话说。”寒霜附和道:“再不济也是来王爷家的格格,自然是有三分情面的。只是奴婢不明白,她才从永寿宫里出来,又自行去永和宫做什么。如今两宫妃主不和,就连宫外也传闻甚广,格格不可能会不知道啊。”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定嫔的语气听不出责备,反而格外热情:“本宫只想问你一句,本宫待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