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嘎吱”一声朝里被拉开,亮到刺眼的阳光哗啦一下泼了江芷满头满身,连她脸上最细小的绒毛都变得清晰可见。
墨儿也算是见过不少美人的,但在这一瞬间还是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江芷再将门合上才回过神来。
林婉婉看到江芷这身打扮的时候眼前一亮,开心的拍手叫好道:“我从第一眼看到这身衣服起就知道你穿肯定好看,如今看来果然不同凡响!”
江芷有点不以为然,轻轻笑了声道:“至于么?”
林婉婉将她拽到妆奁前坐下,动手就要给她梳头发:“当然至于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把你收拾的漂漂亮亮的,你等着,瞧我给你梳个发髻就更好看了,不过梳个什么样的呢……”她稍加思索,便灵光一现道,“有了!这身衣裳既然如梦似幻的,不如我就再梳个随云髻!”
说干就干,林大小姐亲自动手,把江芷满头青丝分为上下两股,上面那股拧成发髻,形状灵动如随风之云,下面那股就披散在肩头,并不去动它。
“你脸型生得好,其实全梳起来应该会更好看,”林婉婉颇为惋惜道,“不过谁让你还没有嫁人呢,只能等着以后再梳了。”
说着动手给江芷往发髻上斜插了一只银镀金点翠穿珠流苏,插好抿着唇打量半天总觉得差了点什么,想明白后跑去把养在窗台边的海棠花摘下来一朵点缀在江芷发间,便大功告成道:“成了!”
江芷从小到大,在女孩子最爱美的阶段,从来没被人夸过容貌,所以现在无论林婉婉怎么赞美她,她都有点激动不起来的波澜不惊感,要是夸她身手好,她还有可能开心一下翻两个后空翻。
闺房外,文儿望着里面道:“那盆海棠花林姑娘平日里可娇贵着呢,掉片叶子都心疼的不得了,现在居然能随手摘下来给江姑娘当簪花使。”
墨儿道:“素日里在府中是怎么教你的?私下里少论主子,万一惹人生气了你可想过后果?”
文儿便笑嘻嘻挽过墨儿手臂:“好姐姐,我就是有些好奇罢了,你说咱们府中的姑娘奶奶们哪个不是明争暗斗的?同是女儿家,怎么偏到了林姑娘江姑娘就那么和谐?林姑娘甚至还能为了江姑娘回来有个家可以回,亲自将一个凶宅收拾的利利索索,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墨儿便拽开她的手:“想不明白就别想,管好自己就行了。”
无奈文儿的好奇心实在太旺盛,非缠着墨儿刨根问底不可,墨儿叹了口气,终是拿她没办法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好奇很久了,甚至我之前还问过林姑娘,她说啊——”
昔日第一天入住凶宅的林婉婉在烛火下娓娓道:“如果有一个人,在你即将被人侮辱时救了你,在你走投无路时帮了你,又管你衣食住行,银两给你随意花,甚至会为你报了杀父之仇,你会待那人如何?”
回到如今,天际暮色四合,回廊清风穿过。
墨儿也瞧了眼里面道:“也就是可惜江姑娘是个女子。”
不然现在估计以身相许的喜酒都吃上了。
梳好髻戴好钗,林婉婉又给江芷抹了胭脂才肯放她出去,江芷除了练功打坐之外还从没有一动不动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这会就跟刑满释放的囚犯似的,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十二楼,急的林婉婉在后头跺脚:“你慢点跑!当心发髻跑散了!”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即将黑透,大街小巷都高挂起了七彩灯笼,整个临安城亮如白昼,天阙大街更是灯火辉煌,入耳全是女儿家的欢声笑语,放眼遍地衣香鬓影,连卖瓜王婆都暂时改了行当,改卖胭脂水粉。
京兆府担心今日女孩多人牙子乱蹿,特地派了群衙差巡逻街头巷尾,其中就有下了工还被亲舅舅硬薅出来加班的东方俊杰。
东方俊杰腰配官刀,一副器宇轩昂的身姿风采,然后面皮子抽抽的跟个沙皮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