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李秾、老妇人,以及那默默垂泪的年轻女子,全都齐齐抬眼望向她。
女子没想到她会这般,一时间又惊又喜,忙腾出手擦脸上的泪,声音有点哽涩:“这样岂不是太麻烦姑娘了?”
一场大风来的快去的也快,刚才还有如猛虎出笼呢,现在就变成病犬似的无声无息消沉下去,连个影儿都见不着了。
江芷拨开眼前被吹乱的碎发道:“没什么麻烦的,你要是不想送就算了。”
“送的送的!”女子抱着孩子连忙去找纸笔,走时像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江芷笑了笑道:“我夫家姓张,姑娘若不嫌我粗笨,就叫我一声张嫂吧。”
江芷点了点头没说话,回到李秾对面坐下。
面如白玉的少年嘴角微微噙笑瞟着她,可惜气质实在冷冽,温和起来也好似透着丝丝寒气儿似的,白搭一张好皮相。
他道:“帮飞流儿是顺路,给人捎信也是顺路,江姑娘是出来走镖的还是顺路普度众生的?”
江芷听着,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她自诩不是个多善良的人,所以听这样的话怎么听怎么像骂人,端着茶碗的动作稍停,眉毛一挑眼皮一掀道:“我要有普度众生的能耐,先普度你这张越发会揶揄人的嘴巴。”
真是天要下雨人会学坏,以前他没话的时候只觉得他不好接近,现在他些许有点话了她又很想打他。
李秾憋笑揉了揉眉心,舒了口气说:“荣幸之至。”
等张氏把纸笔找来,俩人嘴炮都已经打完三个回合。
贫苦人家大字不识几个,写信便由江芷代劳,张氏说什么,她就记什么,字体狂放不羁随心所欲,往好听说是自成一派,往难听说是活似狗爬。
李秾看着字,心说:“这是哪位神仙启蒙出来的,如此误人子弟,该剁手。”
字丑而不自知的江某人一板一眼将张氏原话记在纸上,眉头蹙的好似小山,记完将笔提起,口中先喃喃自语一遍,继而又问张氏:“还有什么吗?”
她只说家中一切安好,母亲身体健康,孩子乖巧安静,茶棚的生意也不错,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多注意,莫信人言莫行坏事,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近日天气阴晴不定,出门记得打伞,不要忧心家里,她在家中等他回来。
只字没提自己的辛苦与受气。
张氏摇头,微笑着对江芷压低声音道:“没有了,辛苦姑娘。”
奶娃娃哭闹不休是因为饿了,此刻刚被喂完小半碗米粉,饥饿感消失就躲在母亲怀中安稳睡着,小脸蛋上还挂着泪痕,可怜可爱的招人心疼。
江芷连信带画叠好收入怀里,扭头望了眼外面天色,道句“告辞”便与李秾起身离开。
张嫂“哎”了一声叫住他俩,在婆婆千刀万剐的眼神中解开钱袋将茶钱取出追上去便要还给江芷,江芷摆了摆手没要,继续走她的。
包子饺子把茶棚外青草地啃秃一片,看着活像北越女贞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