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千千万万人一样出生在家徒四壁的家庭,也和千千万万人一样平庸和普通,从小上不起学读不起书,父母能给他最大的教育就是“做个好人”,他也确实按照父母说的做了,虽然偶尔贪点小便宜,但遇到大事都会为别人着想,或许也做过飞黄腾达的春秋大梦,可睁眼也能脚踏实地的生活,继续怡然自得过着他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这样的他,为什么就要被杀死了呢?
“你再上前一步,我立刻把他宰了!”刚经历完丧子之痛的罗丰显然已经疯魔,儿子的尸首还躺在那,他绝不能接受凶手逍遥法外。
江芷进退维谷,意识到问题所在后大声否认:“人不是我们杀的!我朋友他只是推了一把而已,谁知道令郎脖子如此干脆说断就断!”
老实说她并不知道李秾的反应为什么那么过激,但推都推完了,还想上天不成?
倘若在场里有心大胆肥的,此刻就会在心里嘀咕一句:“三公子确实是个干脆的人,袖说断就断,脖子也说断就断。”
罗丰却全然不听解释,神情越发癫狂:“一派胡言!我儿正值壮年身康体健,怎会惨死于别人的一推之中!定是你们使了内力邪功,刻意害我用儿性命!”
江芷一愣,很不合时宜的朝罗用那颗死人头看去,心说这位兄台的长相哪点和“身康体健”沾上关系了?
沉甸甸明晃晃的刀刃还架在赵五脖子上,时不时就添一道口子,流血是流血,不至于要命,可也就是因为这样,赵五才会怕到腿打哆嗦。
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
在江芷打量罗用那张死人脸时,李秾已经走到她身前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眼下这情形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务之急与其百口莫辩的解释,不如先想办法将赵五的危险排除。
李秾看得出来那是个好人,他想让好人有好报。
罗丰冷呲一声,语气坚决:“我要你一命抵一命!”
就在这时,静静欣赏头和身子分家的江芷忽然道:“等等!”
她怀疑自己眼花看错,弯腰从地上捡了只木棍走到尸体跟前,对着血淋淋的脖子断截面强忍不适用木棍戳了戳,只见软烂的血肉中赫然有东西动了动,接着在眨眼间的功夫里无数条漆黑蠕动的虫子从血肉中钻出!密密麻麻朝四面八方爬去!
形势再被扭转,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罗丰此刻成了抱头乱窜的地老鼠,他目睹那些黑虫子以肉眼难见的速度钻入下人皮肉中,头皮顿时像被冷水浇过一般炸起来,叫的比待宰的猪还凄厉,称得上老当益壮。
李秾一边护在江芷身边给她斩虫子,一边咬牙大声吩咐道:“火!快去找火来!它们怕火!”
罗丰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跟自己有杀子之仇,抬腿朝自己最近的下人屁股上揣了一脚吼道:“聋了?!还不快去找火!”
新鲜血肉的气息勾的黑虫子四处乱窜,蠕动速度快且繁衍能力极强,两只碰一块眨眼的功夫不到能整出一箩筐幼虫,幼虫再长再生,无穷无尽没个头。
江芷天不怕地不怕,就恶心没骨头的东西,严重到看一眼都能吐的程度,简直是来自灵魂上的抗拒。
“这些到底是什么玩意?”她的胃已经绞在了一起,要强忍着才能不让自己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