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薄而出,染红了门前大片土地,亦浸染了碧绿的锦袍,两种鲜艳的颜色结合在一起,给人以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
罗用的头颅就泡在腥气冲天的血泊里,神情还停留在被李秾推倒的瞬间,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里有错愕有恼怒,嘴微张,不知是想骂脏话还是要人来扶。
江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大脑登时一片空白,还是那句撕心裂肺的“用儿!”将她拉回现实。
牌匾底下站着门房与若干丫鬟小厮,高矮胖瘦参差不一,活似一堆奇形怪状的窝瓜呆愣在原地,而在这群呆瓜中间,有名风烛残年的老头子被簇拥于最前面。
老头子身穿深紫色暗纹广袖袍,头顶一只纯金束髻冠,腰间束正红镶白玉大带,与地上身首异处的水草精骚包的一脉相承。
江芷看见老头目眦欲裂望着李秾,花白的山羊胡都在打哆嗦,心道一声不好,八成要起误会。
果然,她这边想法刚出来,那边老头便伸手指着李秾嘶吼道:“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伤我儿性命!”
不管被推一下就把脖子摔断听上去多么扯,但在刚到门口的这一波人眼里,看到的确实是罗老三被那少年推了把,然后就死了。
还死的如此凄惨。
李秾看着自己的手,眼中也有狐疑。
“愣着干嘛!还不将这二人给我拿下!”
随着罗丰的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的家丁饿鬼扑食般冲向少年少女,纷纷想先下手为强好到主人面前邀功。
群狼环伺中,一道雪白剑光飞闪而过,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现,身体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予重重一击,肋骨剧痛无比,再想动手时已经全无力气。
撼山“撞”字诀本凶悍无比,却在李秾的变通下把“撞”的对象从心窝换成了肋骨,江芷剑留在了客栈里,此时拿着清明剑剑鞘照样用的风生水起,只是他俩下手准归准狠归狠,却并没有直截了当要了一堆人命,打趴在地就算完。
饶是如此,还是把罗老爷子以及若干废物点心吓得不轻。
混乱中,罗用生前的狗腿子忽然灵光一现朝早已吓瘫的赵五吼道:“你不说这俩崽子是你表弟妹吗!赶紧让他们住手啊!”
正忙着打架的江芷李秾:“??有这种事?”
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实在太挑战人的精神上限,从目睹三少爷身首异处起赵五的身体就已经抖成了筛子,现在听人这样朝自己发问,更是连嘴唇都跟着哆嗦起来,心里充满了恐惧与迷惘,完全不知如何作答。
“表弟妹?”罗丰老眼一眯,命人把赵五揪过来拿刀往脖子上一架,冲着那身手不凡的俩崽子吼道,“你们表哥在我手里!要想他活命即刻束手就擒!”
江芷急中生脏话,低骂一声“擒你妈个头”举起剑鞘便冲,只是她再快也没有利刃划破人的皮肉快,她这边还未近赵五的身,便听其从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赵五脖子上的血珠从伤口中急不可耐的沁出,顺着肌肉纹理缓缓蜿蜒浸透在衣领中,他的表情已经从惊恐变成麻木,除了呼吸依旧哆哆嗦嗦,眼睛已经眨都不会眨一下。
他说不清楚被昔日同桌吃饭同铺睡觉的自己人拿刀架脖子上是什么滋味,头脑也一片空白,只是在内心一遍又一遍重复“为什么”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