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区离这边有些远,他一般中午是不回来的。

    “娘找人叫的,”张宁拿了个竹篮,一边对着光挑捡种蛋,一边道,“说咱俩不方便陪客人喝酒,她一老太太又没有酒量,让王竣回来陪酒呢。”

    “陪酒”一词,听得苏袂直乐。

    “你笑什么!”张宁拍她。

    苏袂摆了摆手,“张秘书吃完饭还要开车赶路,王营长下午也要训练,我看酒就免了。”

    “米酒,又不醉人,喝两口没事,”张宁不以为然道,“再说,下午王竣他们也不训练,要去东边的山脚插秧。”

    “土豆种完了?”苏袂道,“不是说要种很多吗,这么快啊!”

    “那么多战士轮换着加班加点的种,十来天,有多少种不完,”张宁捡好种蛋,数了数竹筐里剩下的鸭蛋,“还有53个,等会儿张秘书走时,给他拿50个吧?”

    “行。”苏袂蹲在张宁身边,托腮想了想,“昨天咱俩挖的笋,还有没腌的吗?”

    “有半筐,在杂物房,给他带上吗?”

    “嗯,”苏袂点头,“带上。等会儿我再装些土豆,装些梅菜干,凑够四样,可以了。”

    “四样不好听,”张宁抬头看了眼晒架上的菌子,“我给你挑些好看的竹荪装上,算是一份,再添一把新鲜木耳,六样,六六顺,你那继婆婆也挑不出理来。”林建业父亲那边的事,她听王竣提过几嘴,多少知道些。

    苏袂想到走雪山过草地的林老,乐道:“她是不挑理,她怕是要气疯。”

    越是普通寻常的食材,越是能勾起人们内心掩藏在深处的回忆。

    “我看竹荪就别拿了,我觉得我公公应该更喜欢吃荠菜。”相比着竹荪,还是荠菜最常见。苏袂拎着竹筐起身,随张宁往厨房走,“吃完饭后,我去挖一捆,让张秘书给他送到单位食堂,包成小馄饨当夜宵、早餐吃。”

    “你这些东西,不直接让张秘书送到家吗?”

    “不呢,”苏袂可不想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最后的归宿是垃圾车,“我继婆婆更喜欢吃肉,这些就别送去碍她的眼了。”

    “喜欢吃肉啊,”两人说话间,进了厨房,张宁视线一转,正看到剩下的一只鸭子,“那就把它带上,单独给她送去。”

    苏袂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鸭子,随之默了默。

    早上她在沼泽地用削尖的树枝,一共投射了三只鸭子,一只炖汤,一只炒了,剩下的这只……怎么说呢,挺肥的,就是苏袂投射的准头太好了,正中额头,小手指粗细的树枝从中洞穿而过,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血糊的脑仁。

    送过去,陈美如看到的第一眼,想到的怕是“宣战”吧!

    王老太正在盛汤,听了两人的半截话,头也不抬地跟着附和道:“让张秘书带上吧,挺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