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方,有四人拼命奔跑,他们身后跟着一帮身穿藏蓝束手长袍,头戴官帽的护城官。
一行四人不断穿梭于三条街道之中,巧妙绕过一张张店铺,灵活避开路上行人。而护城官兵则方式愈加简单粗暴一些,一路追过,或是路上行人远远瞧见了那身类似于飞鱼服装扮的扎眼大麾长服,老早就远远纷纷让道,来不及避开的则是被他们运用巧劲顶开,比之前方一伙儿四人的绕路而行要省时省力得多,所以护城兵将们一路之下,算得上是畅通无阻。
可饶是如此,他们与前方一伙人的距离却逐渐拉大,最后几乎就要遥望不见。
遥遥领先于一众护城兵将的打头那人,虽然是一副中年人的长相,可却比身后一张张或年轻,甚至有些稚气未蜕的脸庞,要有精神。
他猛然加快速度,快步跑出,瞬间就拉近了与前方远吊队伍末尾的那一袭白衣少年之间距离。
前方那一袭白衣的少年兴许是察觉到了身后中年汉子的接近,头也不回,竟然猛然一跃而起,在空中扭转身子,横翻一周,跃过了满脸疑惑的路人后,稳当落地,就地翻滚一圈卸去落地后的震动,以防对身体造成负荷。
紧而少年顺势蹲地,双脚同时就地一跺,借助反馈而来的力气弹射出去,瞬间拉开了与身后汉子的距离。
汉子仍旧穷追不舍,身上大袍早已翻飞飘起,猎猎作响,若不是手脚之上皆绑有束缚袖口裤腿的布带,恐怕早已经是衣袂飘飘然的一副景象。
身穿锦衣大袍的汉子以左脚为轴心,右脚顺势一踢,就地画了个半圆,巧妙地绕过因为白衣少年一直遮挡视线,在其突然错身后,而突兀显现在自己面前的发愣路人。
因为脚下没有助力,汉子终归是再次与借助双脚蹬地力气弹射出去的一袭白袍落下了距离。
可汉子没有气馁,反而眼前一亮,总算知晓自己遇见了位会逃跑的高手,不由见猎心喜,脚下接连腾挪移动,赶忙追着少年跑去。
跟在汉子身后的一众巡城兵将脸上非但没有挂着吃力神色或是担忧表情,反而多少显得有些悠哉悠哉。他们望向前方冲在最前方的汉子,眼中有敬佩,对那一袭犹如泥鳅般的白衣则多少有些嗤之以鼻。
近几年城内城外发生的大大小小事件还少了?哪次不是被咱们的老师父,也就是眼前这位年近不惑,却“老当益壮”的汉子给擒获?
事后他们凑上前去,拍着一个个亡命逃窜,浪费了他们好些光阴的那些心存侥幸之人,甭提心里有多畅快,当然更多的是为这些个人的智商捉急。
咱们老师父是谁?出了名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老师父有次架不住一帮兄弟怂恿,终于你一杯我一杯,推杯换盏下罕见地醉了个不省人事,嘴中不断说着胡话,说什么山上的那些缥缈世外的仙人说了,他虽然很晚才接触修行一说,但那副体魄,如今可是不比山上那些号称点星境界里最为优秀的那一小撮仙人体魄要差。
虽然一众人听得迷迷糊糊,什么仙人体魄,什么点星境界,那是一概不知,但一众人却对老师父的体魄佩服不已。
若是光论速度,这座城里上还会有比咱们的老师父跑得更快的?自然没有。这是遥遥领先于众人,冲在最前方的汉子在一次次危急事件中,不费吹灰之力证明的不争事实。
或许之后,汉子会老去,再也不能身穿一身专门为巡城将士量身订做的绚丽跃海服,甚至最后,可能还会老到跑不过那时候自己已经学会跑路的娃娃。
但是眼前身为自己老师父的汉子,在他们心里,将永远是那位拥有最强实体魄的巡城将士,一生不变。
一众人心下多少开始为那位白衣少年默哀,竟然也有一丝为少年人鼓气的心思,毕竟这么多年来,能在自己老师父面前撑过这么长时间的人,少年还是头一个。
可惜,众人开始在心底叹息一声,因为少年在老师父一次次加速,一次次险而又险地几乎抓到少年衣襟,一次次看似无心实则暗地引导纠缠下,不知不觉进了一个死胡同。这处死胡同为两边高楼所阻,近乎数丈高有余,左右对称呼应的两座高楼,挤出一条羊肠小道,小道尽头是一堵登高的端墙,阻隔了少年人的去路。
早已与三位同伴走散的少年人背对众人,看了看使人望而生叹的隔墙,似是认命一般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