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虽是忧虑难消,但事至当下,也只得且信其有。邵景珩闭目一思索,“官家下落不明,霍阑愍又不理会吾等,则唯今之计,只能遣人赶往云京请霍阑显了。”

    “使者已去。”郭偕转回榻前,“但此距云京少说也有百余里,一来一去,非两日不可抵。”稍顿,“你伤重已昏迷了一日夜,况且今日天色已晚,还是先且歇息。曾无化与吕崇宁带人在外奔波探听,不定何时便有消息。”一沉吟,“实是不成,明日吾以真实身份前往求见霍阑愍,或见转机。无论如何,吾等当下,面上还须循规蹈矩、步步为营,万不可因情急而鲁莽举动、自乱阵脚。”

    知他此言是“提点”自己,邵景珩缄默半晌,揉揉跳痛的额角,转过话锋:“霍阑愍是助霍阑显登位的功臣,且如今尚正替他四处平乱,所谓功高盖主,想来霍阑显当下,难免要让这位高权重的叔父三分!”

    领会他隐忧,郭偕且沉着:“此,我也想到了,但你莫忘了,吾等手中尚有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霍兰昆!”眉梢轻抖:“我去见霍阑愍之前,已将霍兰昆藏起,遂若此间有万一,吾等尚还不至全然受制于人!”

    点点头,邵景珩终得一丝宽慰。

    一夜无事。

    第二日邵景珩的伤势略有反复,午后才平复些,郭偕见下稍安,便趁隙召来吕崇宁与曾无化,听了他二人至下的探查所得,思索过后,令二人去歇一阵,自则稍作准备,便独身出门。才到中庭,忽闻身后咳嗽声,回眸见面色苍白之人正步下台阶。

    回走几步搀住随来者,郭偕蹙眉:“你才服过药,不必强撑,此趟我独去便好。”

    摇摇头,邵景珩执着:“我在此也难安心,索性随你同去,免了多思。”

    想来也是。郭偕便不多劝,只未从其人之意骑马,而是命人去备车。

    一路安顺。眼看将抵军营,郭偕轻咳一声,成功引来对坐者目光,“你未带兵器罢?一阵入内万一要搜身,可莫连累我。”一时正色。

    目光扫过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邵景珩一嗤:“你看我是惯用暗器的么?”音色不屑:“你自以为精明,却将他人皆作痴傻?遂昨日尚借题发挥,提醒我循规蹈矩?”

    郭偕撇嘴:“我只怕你这两日伤情反复,神思迷乱,难为自制而已。”

    撩帘外看,邵景珩泰然:“放心,我虽恨不得将刀架上霍阑愍那厮的脖颈逼问,但也心知此刻不同以往,霍阑愍的军营更非定山的冰洞,所谓君子之道,先礼后兵!进他大营,我自谨言慎行。”

    郭偕眉梢上挑:“此可是你说的!一阵切切牢记。”

    彼者再嗤:“你好生自顾即可!”稍沉吟,回眸坦诚:“此去,还是由我出面求见霍阑愍罢。”

    “你心意已定,何须问我?”话是这般,郭偕音中的讽意却是故作:自也心知,凭他区区禁军都虞候的名号,霍阑愍还未必放在眼中,相较下,邵景珩不仅官高数级,在这北地也算威名赫赫,遂那胡人不定舍与他几分薄面。

    事既说定,马车也已驻停。

    二人下车至营前,报上名姓即被吩咐原地待候。隔了良久,才来一自称参军之人,道是主帅出营巡视,二人有何事可与他言来。

    看来这便是霍阑愍能施与他二人最大的情面了。无心也无余地计较,邵景珩只得听受之。当下开门见山,直问穆昀祈下落。

    孰料那参军闻言竟一脸错愕:“相公是说那日您带来的小郎?”得到肯定答复,愈发诧异:“他……不是已去往蓉荫镇与汝等会和了么?”

    “什么?”对视一眼,邵景珩和郭偕不约而同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