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业今天照旧把团子送去了费府,团子现在已经能清晰地叫“娘亲”了,是萧鸿业教的他。孩子会说的第一句,萧鸿业希望是喊夫人娘亲。

    送完团子,他很快折了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到房间看看费凌霜。但这次,他走进来,发现床上是空的,被褥也有被人叠过的痕迹。

    萧鸿业感到心在胸膛中砰砰直跳。难道她醒了?

    这宅子他已派人日夜把守,她不可能再出什么事。

    唯一的可能...

    是她真的醒了。

    萧鸿业几乎是一步一顿地走向后院,在绕过拐角前,他听到水流经过花瓣,顺着枝叶,慢慢渗入泥土的声音。

    屏住呼吸,他走出拐角。

    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蹲在齐放的牡丹花中,正低头认真地给花浇水...

    这宛如画卷的画面,令萧鸿业晃了神,弯腰的她,移步的她,浇水的她...这一幅幅,都在告诉他眼前的她多么的鲜活。

    拉住她的手臂,握住她的腰身,从额头一路往下,经过眉毛、眼睛、鼻子、脸颊...最后在她嘴唇处停住。

    贪婪地...无尽的...

    他感受着她不平的气息,不放过似的,品尝着她唇舌一点一滴的味道...

    出嫁的这天,云姨过来亲手替她整理嫁衣。这件嫁衣一针一线都是云姨绣的,原本是等到原先定的婚期替她穿上,没想到后来一拖就拖了好几个月。这期间她每天都要取出嫁衣看看,发现哪些地方还要再修饰的,就重新绣些花纹上去。

    等到费凌霜真正出嫁这天,这件嫁衣即使没有穿在她身上,已经是让人一眼就不容易移开视线的精致。

    换好嫁衣,云姨用长长的梳子为她梳头,一面梳一面说:“老人都说一梳梳白头,所以今天的梳子尤其要好。”

    费凌霜知道这把梳子,也是费了云姨很大功夫才买到的,忍不住问:“云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云姨手停顿了一瞬,继续一边梳一边说:“我明白你心里的苦,我不怪你。我从小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直到今天我都不能保证说完全原谅了他们。我依然记得嫁给你父亲的那天,我一个人默默穿好嫁衣,又对着镜子梳了好一会头。那时,我还幻想着有人会从门口进来,笑着接过我手上的梳子...”

    费凌霜从镜子里看到云姨脸上流下泪水,但她声音依然平静地似乎没有一丝波澜。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我都想你身边能有这样的人出现。为人父母中,父亲向来不如母亲心细,对女孩的心思,做父亲的向来更加马虎,但他内心对你的疼爱一分都没有少。其实,自从你母亲走后,你父亲经常酗酒,只是都避开了你,免得你看到担心。你也知道,他酒量很差,就是想自欺欺人,不去面对现实。

    一次,你父亲喝醉了,听到有人喊了声我的名字,就格外留意起我来。其实不为别的,就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你母亲的云字。我见到你父亲第一眼,对他动了心,但我知道他心里根本没有我,我便希望自己的歌声能给他带来一丝宽慰。

    如果不是那天一个蛮横之徒,想要强占了我,我想你的父亲始终不会迈出那一步。他不过是想解救我,更是想解救一个只在某些地方与你母亲相似的人。自始至终,他最看重的人都是你的母亲和你。凌霜,其实...你和你父亲的脾气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