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氏的目光越过弟弟的肩膀,瞅见两个男子站在不远处,她一眼便认出那身材稍高便是韩奕。
“韩相公别来无恙?”符氏离着几步远,盈盈一拜,主动招呼道。
“有劳郭家嫂子惦记,韩某一向很好。”韩奕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便随了郭荣称呼,听上去似乎高攀了。
符氏听在耳里,既羞又恼,羞的是她又要嫁人了,恼的是韩奕仿佛故意要与她撇清干系。如果不是因为有洛阳那一夜风流,符氏或许根本不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她见韩奕无意与自己有瓜葛,反倒觉得有些失望。
“是啊,今日之后,虽未举礼,但你已经是我的弟妹了。”张永德不明所以,有些粗鲁地插话道。
符昭序劝道:“父王今夜大醉,并无大碍,妹妹还是回去早点歇息吧。”
说完,符昭序继续引着韩、张二人往庭院深处行去。韩奕从符氏的身边擦肩走过,他甚至看到符氏向他投来一股幽怨目光,夜色中她的目光特别明亮。
韩奕心虚,忙低头走过。
十日后,身为地主,符彦卿邀请韩奕郊猎。
东风送暖,桃李渐次盛开,芬芳醉人,正是春光最好的时节。
符彦卿一向好行猎,当然能受到他亲自邀请出猎的人少之又少。这一次他当然一如既往地猎到不少猎物,身为一名功勋卓著的武将,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倘佯在山林中追捉野兽,让他感到身心愉悦与无拘无束。
但比起韩奕来,符彦卿仍有所不及。
青州的山山水水与一草一木,韩奕都熟悉无比,触目所及处,都给他带来赏心悦目的感觉,他甚至清楚周围山林之中何处可以守株待兔。如果蔡小五在此,他一定会大呼痛快。
做同样的事,目的却是不同。当年是为了生计而奔走于山林之中,今日韩奕已经沦为与符彦卿一样为行乐而打猎的人。或许在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野兽瘦弱,应当禁猎?
从草丛中忽然窜出一只野兔,两边的军兵大呼小叫,让这只野兔慌张失措。
符彦卿举弓便射,不料斜刺里早有一箭后发先至,将那只无路可逃的野兔钉在地上。这一箭正是韩奕所射。
早有随从一哄而上,抢夺着猎物,献到韩奕的面前邀功。
“老夫老矣,不及子仲年轻手快,就连眼力都慢了三分!”符彦卿回首笑道。
韩奕放下举着的角弓,用箭矢挑起那只瘦弱的野兔,对符彦卿笑道:
“符王也曾年轻过,晚辈也会有老去之时!”
符彦卿闻言,微微一愣:“子仲真乃人杰是也,为人处事,不卑不亢!若换作他人,当然会谦虚一番,内心实虚伪至极!天底下,也只有子仲能有如此言说。”
“符王英名冠于天下,又久历风云变幻,胸怀岂是寻常人物可比?吾辈武将,无不以符王为楷模,赢得生前身后名。晚辈虽略有薄名,既不敢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敢妄自菲薄。”韩奕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