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窗口,那双黑而圆的眼睛渡上一层黑雾,缓缓合上眼皮,脑海中各路妖魔鬼怪齐聚一堂,敲锣打鼓,唇枪舌剑。

    夏知节双眼无神,两瓣轻飘飘的眼皮子仿佛压着千斤顶,在自己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合上又睁开,辗转反侧,手中的公仔并不能满足于她。

    困顿间打了个哈欠,眼角旁弥留出一丝泪花,夏知节揉了揉酸疼难忍的眼皮,打开手机瞄了眼时间:5.40。

    双腿双手在被单上比划,嘴中伴随着不知名的调调,哼的摇头晃脑时不时扒拉下眼皮,那双眼睛不离门,估摸一会儿对门就要晨练。

    夏知节吹了吹脑门前几撮碎发,皱皱眉,眯眯眼,摸摸脸蛋,看看手指缝,不经意的动作伴随充满打量的目光,时不时注意对门的声响。

    咔擦一声开门声,她接连一个鲤鱼打挺,光着脚趴在门后直到听到关门声才迅速穿衣、赶在林榷寒回来前先行一步出门。

    路上,夏知节选了小区东南侧的后门离开,左顾右盼,猫着身子鬼鬼祟祟的,寻思这样一头一尾应该碰不上,心里头还在鸣鸣得意时脚下一个急刹车,不远处看见栅栏们外那抹高大的身影。

    简单的无袖白T,中分黑色运动裤,运动过后全身散发着荷尔蒙气息,晶莹的汗珠顺着那优美的弧度,从额头至下颚,喉结上下滚动。

    这侧颜也太绝了吧...夏知节抿了抿下嘴唇,紧扣手中的包,一手拍在脑门上:好家伙,青天白梦的在想什么呢!

    要过来了...要过来了,这会真是邪门,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怎么来,夏知节双眼充满了焦虑,这敞亮的大马路哪有她的容身之所呢?

    夏知节盯着右手的绿化带许久,最后一个飞跃、下趴,屏息凝神,由于动作过猛,吃了一口新鲜、带有露水的绿草叶子,鼻尖蹭了一把泥。

    一颗又黑又圆的脑袋凑在簇簇绿植中,一股熟悉的气味由远及近飘来,夏知节慢慢抬起头,入目一抹棕色,摇着卷翘的短尾巴,吐着粉色舌头,眨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正瞧自己。

    小家伙也不怕生,围着夏知节转了一圈,时不时上前嗅嗅,看看这么个庞然大物是不是自己的同伙,最后又跑到她的面前,举起爪子,拍拍她的额头,见她不呵斥,更加肆无忌惮,凑上脸舔舔,企图留下自己的气息。

    狗崽长长的绒毛呼在脸上,痒痒的,闹的人直想挠挠,夏知节轻悄悄摸了摸它的头,希望它能安静点。那肥硕的脖子都没了影,只有那块银色牌子哐当哐当响个不停。

    透过鹅掌柴的绿色缝左右瞄望,能看到的视野实在是小得可怜,窝在狭小的空间,不能动弹,也不知是小虫子还是心理原因,身上总觉得痒痒的。

    夏知节趴在地上,连同呼吸都觉得隔绝掉了一半,正在猜测这么会儿人应该走了吧?

    脑门上方传来一记男声,“学姐,你在搞行为艺术么?”夏知节风中石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这会儿再不起来她真的要与绿植为伍了...

    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狗崽的后脖颈,立马板上脸,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狗仔,眼神飘忽不定,嘴上又开始振振有词“你可不知道,这狗叫声害得我一晚上都没睡着,这不今天就给我逮到罪魁祸首了嘛。”

    林榷寒摸着下颚若有所思,打量的目光从她到它,狗崽瞪着短腿,许是累了心知挣脱不过‘敌人’的钳制,垂下手故作卖萌姿态,圆圆的棕色脑袋左晃晃右晃晃,怎么看都可爱极了。

    “这小家伙这么可爱,怎么会是罪魁祸首呢。”林榷寒一把接过,顺着毛一下下摸着,给它舒服的咕噜咕噜响,转头就对他投怀送抱。

    夏知节看着狗崽,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抬在半道的手实在无处安放,索性背在身后,那双眼睛就跟做了坏事似的,低头看脚、看地面、看绿化带,就是不看面前的人。

    林榷寒大方的紧,然而夏知节自从被他表白后先是失眠又是各种躲避,这不一早就失败,连她也觉得语塞,不自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