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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苏打》组的舞台筹备进展顺利,同时其他三个小组,也都不约而同选择了提前尝试舞台造型并进行小型彩排,也都反馈了相当不错的排练效果。
训练营里渐渐恢复到轻松有序的氛围,也让一直观察学员们状态的徐导松一口气。稳得住学员们,接下来也好赶紧跟她们谈出道签约的事情了。马上就到决赛,学员名次、地位都已经逐渐明朗,对观众们来说,对投资人来说,肯定心里都有一张出道名单了。像蒋眺崔渺这种名次一直在前面,实力有目共睹的学员,如果不出道,绝大多数人都是接受不了。
虽然节目组赛制上设定是决赛夜观众投票决定五人的出道名单,但决赛前节目组和学员双方肯定要就出道事宜做好协商,这同样是对双方权益的保障。哪怕不是直接签订团体出道后的经纪运营合约,也会要求有机会出道的学员签订一个出道合约意向书。毕竟,如果学员进入了出道名单但最后决定反悔不出道,对节目组来说也是损失惨重,没法收场的事情。
傍晚,蒋眺抽空拍完一期《每日答题》,心情很好地去餐厅。就在这个下午,节目组已经找她和庞小龙谈好了出道意向,按照她现在在《idol-X》里面的发展势头,她基本可以确定C位出道了。
拍摄基地的花园栽了很多花草树木,栀子、含笑、风雨兰都在花期,暗香浮动,扶疏葳蕤。蒋眺背着手在彩色砖块铺就的小路上蹦蹦跳跳,哼快乐的自创小曲子,“我快乐我快乐乐,我唱歌我唱歌歌,我哎呀我哎呀呀……”
转个弯,在小路连接餐厅的尽头,蒋眺看见了朱喻靠墙站在那里。她放慢脚步,挑起眉:“你怎么在这?等我?”
朱喻抬起头说:“聊聊行吗?”
蒋眺抱着手臂走到两米距离,微笑道:“没什么不可以的。有什么想说就说吧。”反正节目组再怎么丧心病狂地要拍学员们,也不至于在花园里安排摄像机,这场对话,注定只发生在两人之间。
朱喻走上一步,看见蒋眺后退了一点,就没有再动。他举举双手说:“我没别的意思。恭喜你,马上要出道了。”
蒋眺就笑笑:“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
朱喻说:“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理解你进圈的想法,在这里想要名利双收,不难,你有这样的天赋和能力,在这个圈子里就更容易。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你性子太直了,以后遇到比你身份地位高的人,真的还是尊敬点。别老想着跟别人对抗,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你对抗不了的。”
蒋眺看他,朱喻这些话说得不太中听,但看得出是真用了心。她就回答:“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认为自己有问题,更不认为需要改什么。我不是直,我是讲道理,我认为人做事都要合情合理。按你的意思,面对一位资历比我深、权力比我大的前辈,不管他人品怎么好坏,我就要无理由尊敬他,那他作奸犯科我也尊敬吗?”
朱喻有点不耐:“你别抬杠,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
蒋眺笑了笑继续说:“因为我是后辈,那我不管怎么有天赋、有实力、有情商,做出了多大的事情都没有意义。面对前辈我依然要让路,要听话,不能有意见,就好像这次的事情。你们几个男孩子来女团节目表演,四个人组个舞台节目不行吗,为什么非得挤到我们的舞台里。这种分配是不公的,你作为男性,你是既得利益者,你也心安理得享受了,但你其实还看不明白。然后你还拿这种不公的要求来要求我,我就问你了,你凭什么呢?凭你是我前男友,凭你认为你是在对我好?”
朱喻的脸色已经黑透底了,硬邦邦地回答:“至少我对你没有坏心,这一点你同意吧?何必这么针锋相对?就说以前的事情,我承认我删除你的通讯录是不对,我也道歉了。但别的事情我不觉得有问题,你真的知道这个社会有多残酷吗?就是因为女人在社会上是弱势,女人更需要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以柔克刚不对吗?很多事情,你冲在最前面能解决,也能通过别的方式去解决,但你冲在最前面,别人都先记住了你不好相处。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温柔点么?”
蒋眺看了他片刻,从赛段开始就萦绕在心里的不悦消散了很多。至少朱喻是在认真尝试跟她沟通,表达自己。这是观念上的不同,争论有什么用呢?她放缓了语气说:“其实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能答一下吗?”
朱喻很快地看她一眼,又把视线调到了远处:“没什么不能问的。”
蒋眺说:“我很好奇,如果我不是参加了这个节目,没有在这个节目里出名,我就是一个素人。你哪天在路上碰到我,还会说这些话吗?”
朱喻没有想到蒋眺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想要回答,然后渐渐明白了蒋眺的意思。她是在问他说这些话的动机,不仅指现在,还指从进组开始他几次主动挑起的话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坦然承认:“可能不会。”他知道承认这一点,也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再次接近和面对蒋眺的动机不纯粹。但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解释,“如果你不走这条路,你可能都不会回国。而我的工作行程也会很多,我们本来就很难再见了。”
从这里,朱喻又意识到,问出这样问题的蒋眺,也比几年前的她要成熟和有攻击性多了。而且,哪怕论在娱乐圈中的地位,现在的蒋眺也比他要高了,哪怕她才出现在这个圈子里几个月。这让他有点难言的不甘心,说,“你跟以前比,不太一样了。”
这话逗笑了蒋眺。她语气友好,就像跟普通朋友聊天一样解释:“是啊,人都是会变的,每一天的经历都在塑造人。现在的我和三年前的我不太一样,三年后的我可能又是另一个模样。谢谢你啦朱喻,我理解你的好意。不管怎么样,你对我没有坏心。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你说因为女性是弱势,社会很残酷,那你承认有的时候、有的情形下,女性能表现得比男性更好、更出色吗?比如刚刚过去的这场舞台争端,你认为我应该退让,但我认为应该坚持己见,结果,最后赢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