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仅没动,说:“没事,我等雨小。”
裴箴言眯起眼睛,情绪在眼底风起云涌,对峙几秒,他冷笑一声,直接把伞扔到了陆仅身上,自己淋着雨掉头就走。
雨声声势浩大,但他还是从中辨认出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追来,头顶很快出现一顶伞。
裴箴言冷着脸置若罔闻,两人隔了两拳距离,一声不吭走了一段路,裴箴言气消下去一点,抬头一看,果然,自己头顶是那完好的半边伞面,而陆仅那半边是耷拉下来的一半,此刻堆在他头顶,雨水顺着发顶往下流,他的头发和整张脸已经湿透。
他气又消下去一点,冷着脸往陆仅的方向靠近,直到两肩相抵,并将破伞面往自己的方向转了半圈。
肩膀和手臂的温度穿透单薄衣衫传递到对方身上,让冷雨浸泡得不相上下的冰冷,但少年人的身体血气方刚,即便再恶劣的环境,挨在一块还是能发掘互相取暖的热量,在摩挲间源源不断从骨髓深处冒出头来。
一个不留神,裴箴言发现完好的伞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自己这边了,用不着你关心,他如是想着,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给陆仅转回去一点。
陆仅推辞:“我已经淋湿了。”
裴箴言:“我也已经淋湿了。”
一个争执,他手机甩出去掉进路边绿化带里,捞出来的时候一屏幕的泥。
好不容易进到单元楼,裴正给他打来电话,裴箴言只得开了免提。
“儿子,下课没?”
“到家了已经。”
“淋雨没?我这雨好大。”城东和城西将近一小时的车程,有时候天气也不统一。
裴箴言已经到了报喜不报忧的年纪,撒谎说:“没。”
“那就好。”裴正寒暄完毕,切入正题,“明天晚上我来接你下补习课,后天晚上我们去吃瑭江边上新开的那家韩式烤肉,怎么样?”
不消多说,这是裴正安排未婚妻和儿子见面的局。
裴箴言摁下电梯上行键,刚想答应,突然想起裴钱,为难道:“我前几天养了只猫,它胆子很小,我可能没法带出来,要不我这周先不过来了。”
这话一说出来他就猜到裴正可能会多想,因为这在不养猫的人听来不算个充分的理由,果然裴正踯躅片刻,小心翼翼问:“箴言,你是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电梯到达,俩人迈进电梯,照例由裴箴言按楼层键:“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算了,你明天来接我吧。”
裴正这才放心,父子俩随意聊了会天,裴箴言这头到了19楼,他回头看陆仅一眼,本能地想要回陆仅手里的雨伞,但看雨伞那破样,便心安理得把垃圾交给陆仅处理,自己径直回了家。
回到家,却不见裴钱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