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渐沉了,她看着铜镜里娇俏嫣然的自己,突然就想到了楚霸王,四面楚歌之时,明知落魄的结局,却还要作最后的挣扎,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冷冷的笑,笑自己太傻,笑那人太绝情。她穿上蓝底芙蓉花的外袍,戴上凤凰金钗,浅步盈盈,去了梨花宫。
寂静的宫殿,只有风吹花落的声音。阿九打着灯笼在前,巡夜的太监看到是皇后娘娘,也就叩拜之后放行。梨花宫,在这宫廷最深处,她们走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守门的太监看到是皇后娘娘,欲进去禀报,她冷眉一蹙,恐吓道:“曹公公,胆敢再走一步,本宫就要了你的狗命。”曹公公立时站住,跪倒在地,“娘娘饶命。”她冷哼一声,盈步走去,一路穿过几重门,到了最深处。
胡公公远远看到她和阿九的身影,急的一身冷汗,欲进去禀报已是来不及,只得大声叩拜道:“咱家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她浅笑,“公公,快请起。”胡公公还想要再拖延些,她却是从旁越过,推门而入。
彼时,他正是跟新晋的贵妃在床上痴缠,听到胡公公那沙哑的嗓音,惊得一身冷汗,忙推了那樱桃般的娇躯,慌慌张张往身上穿衣服。
她进去之后,就看到他正是从那帘幕之后走出,裤子斜斜垮垮,上身衣衫带子也未系,胸膛半露,些许恼怒的看着她。
她俯下身子,说道:“阿初听闻皇上得了美人,特来拜贺。”
他生气说道:“不必了。”
她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恨不得上前用尖利的指甲在那虚伪的面容上狠狠的挠出血红的印子,却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如今她一无所有,只有那可怜可悲的自尊了。“皇上,您为何不把此事早告诉阿初,阿初自觉也不是蛮不讲理,你如此美人藏在这僻静的地方,倒是委屈了人家,也显得阿初小气。”
他瞥一眼她,心底冷笑,她从不擅于伪装,唇色苍白,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的女鬼,可见当真是恨透了自己。不觉说道:“朕没打算瞒你,朕不是已经告诉你再过两日就要举行册封大典,到时朕自然会把茯苓接到离未央宫不远的熹宁宫,所以此事,你就不要再费心了。”
她浅笑,“那倒是阿初多虑了。只是阿初尚未见过茯苓……”
说着就要向帘幕之后走去,他却是瞬间拽住她的手腕,冷声道:“阿初,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看着他那冷冽无情的双眸,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恨恨说道:“是谁欺人太甚。”
他眼神嗜血,抬手就要打回去,却是在逼近那蓄满泪水的双眸之时,停住。
她突然就觉得没意思,她文杏何时也沦落到此等天地,争风吃醋,为一个狠心的男人。她甩开他,提着裙裾,跑了出去。
……
那晚,她吩咐阿九把那皇后的印绶送到未央宫。
他怒极,掐住阿九的脖子,吼道:“她到底想要作甚?”
阿九被她掐的喘不过气,胡公公忙道:“皇上,您不放开,阿九怎么回答您啊。”
他冷哼一声,放手,阿九流泪道:“皇上,娘娘说无法胜任皇后之位,请皇上另择佳人。”
他一脚踹在矮几之上,又问道:“还有呢?”
阿九战战兢兢回道:“娘娘说,请皇上……请皇上写休书……她明日就要离开皇宫,回文府。”
他蹲下,抬起阿九的下巴,冷声道:“阿九,回去告诉皇后,不要给朕玩欲擒故纵。自古皇宫里无休妻的规矩,倒是有不少不识时务的后妃进了冷宫。朕念她是朕的表妹,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放她一马,允她回家。还有,争着抢着要做朕的皇后的女人多的是,她要是走了,永远也别想再踏进皇宫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