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博温接过管家递来的信,也没有再乱发脾气,安卡莱特和女仆长都很识相地退到屋外,关上门。
“真是的,几乎每天都要收拾一个人,她们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女仆长帕帕拉恰头疼地揉了揉前额的刘海,看着在地上瑟瑟发抖哭泣的小女仆,不耐烦地朝对方脸上踢了一脚,“真闹心,你还有脸哭!谁准你进小姐的工作室的!”
“小姑娘不懂事,好心办坏事很正常。”安卡莱特也被吵得有些烦了,“吃个教训就好了。不过啊,帕帕拉恰,我真的觉得你应该来一个杀鸡儆猴,把犯错者的下场展示给那帮小姑娘们看,她们才知道注意。”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把她们吓坏了估计会更糟。”
“我只是天天在小姐面前工作的尚且被骂,你是做幕后工作的,任务重得很,就更应该有条不紊。今天是烧手稿,明天要是把刚做好的高定弄坏了,管事的还能有好的?”安卡莱特用帕子擦了擦手,“反正你们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到不出差错应该不难吧?”
帕帕拉恰明白了安卡莱特的意思,直接拖着小女仆离开了。
此时烈日当头,一辆车停在了城堡的院墙外,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下了车,老管家在门口迎接他。
“您好,桑坦先生。我是老爷的养子欧珀莱特,我被指派来到这里当实习管家,照顾大小姐的起居。很高兴认识您。”年轻人将前额的刘海整齐梳到脑后,西装笔挺没有一条褶皱,似乎是用了钻石布料,不细看是注意不到纹样和细节的。白色衬衫的衣领直直地绕在白皙的脖颈旁,没有一丝杂质,左手手腕的银白色手表套在白色手套外面。皮鞋擦得锃亮。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整洁和高档,充满活力,看起来是想在第一次见面时展示自己的最佳状态。
相较之下,老管家桑坦则简朴得多。虽然是老管家,其实只有四十五岁,但他是瑞博温父亲幼年时便被瑞博温爷爷收养的孩子,和老爷一起长大,与老爷共事了很多年,老爷正是信任他,才会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交给他照看。毕竟要杀死一个喜欢到处乱跑的疯女孩轻而易举,他的任务就是杜绝这种事发生。他比欧珀莱特高半个头,穿着简朴的灰黑色西装,手腕上的表也是很多年前的老古董了,尽管朴素,却更加沉着和低调,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反而让这个男人显得更加和蔼与可靠。
“你是老爷指派来的,那我应该以客人的礼遇来对待。你是老爷的养子,那就更不应该让你的养父失望。”老管家打开城堡围墙的大门,走在前面,给新人讲解这个屋子的构造和每天的任务安排。
欧珀莱特在很小的时候就从孤儿院来到了老爷家,他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那是老爷的亲生女儿。他努力学习和奋斗,做到完美,做到最好,却始终比不上那个妹妹,尽管养父并没有表现什么,但他一直觉得那个妹妹总是压他一头,这让他非常不愉快。他能力很强,近期已经开始创业,对于财产什么的没有兴趣,他只想知道自己童年的阴影,那个似乎总是全知全能的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觉得养父把自己安排在这位妹妹身边是为了考验自己,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像往常一样交上一份完美答卷。
从院门进入,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巨大的城堡,墙壁的瓷砖是粉色的,掺杂着零零星星的红色斑点,被奶黄色的水泥一块一块地拼接在一起,深棕色的木质窗户和大门有巧克力的质感,整个城堡看起来就像一块大蛋糕。脚下是一条方砖小路,小路两边是修剪好的草地和一些粉色的装饰,像是巨大的玩具熊,杯子蛋糕的雕塑,或者别的什么。经过两个天使喷泉之后就到了白色的半圆形阶梯,阶梯之上穿过栏杆才到大门。栏杆两边延伸开的是外廊,柱子上有很多精细的雕花。
“像一块蛋糕,瑞博温小姐还真是孩子心性呢!”他这么想着,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地形。其实他早就知道,瑞博温小姐失踪了一年,半年前找到她时,她抱着一本手帐坐在精神病院的门口,已经疯了,又经过了半年的复健和治疗,以及心理医生的长期疏导,精神才勉强回到正常状态。现在的她对自己一点威胁都没有。
虽然这座城堡的确很大,但毕竟只是小女孩自己的屋子,规模自然比不上主宅。
穿过外内廊,来到小厅,这是一片圆形的宽阔场地,正对着的是一扇大门和一些标了名称的小房间。
“从这扇门两侧的入口可以从楼梯上楼。分别到达城堡的两片区域。右侧是给外宾提供的,你的房间在204。左侧是小姐的生活区,不论左右,一楼二楼都是佣人的房间。一楼是群居的大房间,二楼是给有一定地位的佣人的单独房间。三楼是工作间,包括厨房,缝纫间,清洗间,惩戒室……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房间,你可以通过上面的门牌和简介认识。四楼左侧是瑞博温小姐的活动区,有房间,办公室,工作室,会客厅,衣帽间,休息室,玩具室,收藏室,宠物房……以后你也会知道的,这一层楼一般佣人是不允许来的。右侧是客房。”
这些房间的外走廊都呈狭窄的圆环状,围住中间一大片空旷区域,那是一楼的舞池的上方区域,安装了各式各样的彩灯和吊灯。五楼才出现封顶的天花板。五楼往上都是一大片空旷的区域,是瑞博温小姐做特殊用途的,七楼是这里的最高层,连接着城堡的尖顶,这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回到四楼,瑞博温的会客厅,打开门,瑞博温已经等候了一阵。
欧珀莱特感慨着这栋城堡的周密结构和各种各样的用途,他愈发好奇那位瑞博温小姐的模样,打开门后却令他大失所望。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没精神的小女孩,有厚重的黑眼圈,个子很矮,不知道有没有一米五,乱糟糟的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脑后,穿着红色的简朴的长礼裙,像是家常服饰,但是家族的代表色明明是深蓝色,以这副模样来会客实在是无礼。
欧珀莱特介绍了自己,表明了来意,瑞博温却把脸一歪看别的地方去,就差把“不耐烦”三个字写脸上了。
离开会客厅,欧珀莱特才松了口气,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疑惑这位小姐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是对自己常年逊她一筹的轻蔑,还是担心自己来争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