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因静默了一瞬,迟钝地回应道:“嗯……对。”
眼前的黑暗愈发地浓稠,像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光线的存在。阿诺因眨了下眼,眼前的场景有一瞬间畸变成热成像的模样,他尽力克制自己的变化,尽力让眼前恢复正常人的视线,就在他仓促地闭了下眼时,腰身蓦地被一只手掌圈住,将他整个人按在了古巫师实验台交错的间隙之中。
如果不是他知道身后是谁,可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但阿诺因知道是凯奥斯,就算浑身上下都拉响了警报,他也只是一只手臂按住了冰冷的墙壁,同时出声道:“凯……”
一只手覆盖住了他的眼睛,无论是真正的人类视角,还是怪物似的热成像视角,他都无法看到什么了。正如这个从后拥抱着按住他的姿势,同样地无法挣脱。
在难以琢磨的某个瞬间,阿诺因脑海中不断地涌出关于“已死之人”的预警,这是生物本能对于危险的规避,但黑发少年一边感受着这种危险预警,一边格外强硬地舍弃了这种警报。
对方没有回应他,只是逐渐地,有什么带着温度的东西覆盖在了伤口上。在细碎的金发磨蹭之中,阿诺因勉强能感受到凯奥斯在舔舐他流血的伤口,干燥的唇与热乎乎的舌尖,还有对方慢慢从后腰向上移动,摁住他脊骨的那只手。
阿诺因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主人揪着后脖颈的猫,又像是让人拎住了七寸的蛇。他根本无法从凯奥斯这种完全禁锢的拥抱中逃脱出来,只能从模糊的动作变化中来察觉对方的一举一动。阿诺因被捂着双眼,眼睫在对方的掌心不停地颤动。
“你在做什么……”他低低地问。
眼前只有一面冰冷至极的墙,而身后却是温暖的、熟悉的怀抱。
凯奥斯还是没有出声。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缓慢又不舍地舔舐过了他身上流血的伤口,将那些不能快速愈合的血液尽数吞噬。阿诺因甚至不能确定那就是对方的唇舌,他连猜测都不太敢,直到差不多已经不再出血的伤口再度被挑开——
很痛。
原本的裂口造成了二次伤害,极度敏感的实验体在喘息之中战栗颤抖。他的手心渗出了冷汗,连眼睫都是湿润的。阿诺因有一瞬的挣扎,他抬手反扣住凯奥斯的手腕,声音有些不稳定:“凯。”
对方的动作只停了一瞬间。
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但阿诺因也感受到了一股未知的疯狂。尽管凯奥斯此刻什么也没说,但他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想要咬开他的伤口,想要让他流更多的血的情绪。
或者不仅如此,或许凯奥斯只是想要尝到更多的他的血液,只是喜欢看他吃痛瑟缩的模样。阿诺因脑海中比刚才还乱,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眼下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想要逃走,还是就此死在他怀抱里。
这种混乱太过严重,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在一只手按着脊背,一只手蒙住他眼睛的情况下,究竟是哪里来的物质在死死地缠绕着他的腰侧。
伤口渗出更多的血液,露出泛白的失血颜色。阿诺因疼得连呼吸都在抖,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整个人都埋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低而闷地道:“……凯奥斯,很痛。”
被吮吸、被刮开、被探索的伤口处,顷刻失去了其他温度的覆盖。就连钳着他令他不能动弹的手掌也在下一刻微微松开。魔鬼的牢笼打开了锁,能够置人于死地的侵吞如潮水般褪去。
空气都粘稠得令人窒息。
阿诺因无力地滑了下来,他跌坐在地上,把脸埋在手心里调整呼吸,过了好半晌,他才缓过来劲儿,小声道:“……你……”
凯奥斯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让耗尽力气的小怪物靠在怀里,低头时灿金的发丝跟浓墨般的黑发交叠在了一起,大狮子习惯性地在他身边蹭了蹭,声音中听不出来什么异样:“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