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插队的想法确定下来之后,陆战生的行动也是格外迅速,当天下午就去居委会那边报了名,他甚至没跟任何人商量。
郑延都是在两天之后去居委会领出发通知的时候才知道的,当时他的心情,可谓极其复杂。
说起来,郑延当然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去陕北插队,当然很乐意陆战生能跟他一块去,俩人能做个伴儿,也有个相互的照应。
可这阵子他也认真去了解过不少,陕北那个地方地处偏远,气候干旱,在当下算是全国数的着的贫困地区,尤其他们还是要去农村落户当农民,以后的生活不用想都知道必然会很艰苦。
郑延和陆战生俩人,是从穿开裆裤那会儿就混在一起的,从小打打闹闹的一块儿长大,跟亲兄弟也没什么两样,所以如果有机会,他也希望陆战生能有个更好的出路。
陆战生现在还并不满十八岁,按照政策,他并不属于原则上必须下乡的那批知识青年的范畴,所以其实是根本没必要去的。
在郑延看来,陆战生大可以留在北京,等待形势好一些之后分个工作,又或者,等他们的父母被放出来之后,另寻条别的路子。
反正,都比下乡去做个农民要好很多。
郑延从居委会到陆战生家的时候,陆战生正猫在屋里给自己换药。
大概是太疼了,小伙儿在那儿龇牙咧嘴的,一看到他就压着嗓子嚷嚷:“郑延,你丫故意的吧,不说好了今儿给我换药的吗,怎么才来?”
郑延这会儿心情很复杂,懒得跟他斗嘴,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后,直接把从革委会领回来的他的那份通知拍在了茶几上:“你小子先给我解释一下这个?”
陆战生瞥了眼,嘁了声:“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不是说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就兴你小子去,不兴别人去啊?”
“你以为去拉杆子呢。”郑延无语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粮食关系和户口什么的都要跟着走,搞不好咱们的一辈子就搁那儿了。”
“搁呗。”
陆战生给自己擦好药的伤口贴上纱布,一脸无所谓的扯了扯嘴角:“大千世界,在哪活不是活啊。”
“你别置气。”
郑延有些无奈:“又不是说当不上兵你这辈子就完了,还有很多别的出路,你至于这么破罐子破摔吗。”
“什么叫破罐子破摔啊,你丫什么思想觉悟。”
陆战生把药瓶和棉球镊子之类的收进小药箱,然后往沙发上轻轻一靠,舒了口气,然后笑道:
“我们青年一代,那可是祖国未来的希望,遵照组织上的指示,投身于伟大的革命事业中去,那是无尚光荣,怎么到你丫嘴里就成就破罐子破摔了。”
“....”
郑延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