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彦部现在的首领多伦,这几天总是感觉心神不宁,冥冥中有些让他感觉到什么大难临头,这种不安让他备受煎熬,于是他每天只要一空闲下来,就会在自己的佛龛前,手里拿着念珠,喃喃祈祷。祈求佛祖的保佑,保佑自己这个慈祥的老人,能够带着自己的族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自己的族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儿女们部要为了自己的位置自相残杀,自己的牛羊马匹奴隶继续壮大,然后在自己寿终正寝之前,将自己的位置平平安安的交给儿子,这是一个老人最大的愿望了。
一段佛经念过之后,敲了一下金罄,清越悠远的声音,透露着祥和和宁静。小心的用银针挑动了一下佛前的酥油灯,再次虔诚的施礼,心中已经是一片平和,抬眼看去,佛祖慈悲的面容更加慈悲了,佛祖低垂的眼脸中那一线目光,更加祥和安宁了。
虔诚的磕了一个头,将手中的念珠再仔细的数过一遍,然后倒退着退出了佛堂,走到了阳光灿烂的大帐之外。
佛堂外面的日光明亮的让人心动,从昏暗的佛堂里刚刚出来,有些让人不适应,闭上眼睛适应一下,感觉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这已经是深秋了,阳光也失去了夏日的温度,这样的温度,让老多伦知道,转移草场的时候到了,如果再晚一些,在漫长的转移路线上,自己部落本部的牛羊,将有无数冻死在沿途。
想一想,这几年天气越来越怪了,冬天奇寒无比,夏天也部炎热,一年的风雪雨水也越来越少,严重的影响了牛羊的繁衍壮大,如果再因为自己判断错误,而给整个部落造成无数牛羊倒毙在沿途之上,那就是自己的错误,也心中就有些不忍,那都是一条一条鲜活的生命,如果是那样,佛祖不会饶了自己的。
想到每年奔波转场,自己的部民就要劳苦奔波,女人孩子就要受着风霜之苦,无数的牛羊就不得不忍心的杀掉,本来一个水草丰美夏季收获的富足,就将再次回到原点,多伦就开始在心中埋怨佛祖的不公,同样是人,为什么南方的汉人就可以丰衣足食,在夏天的时候努力的操劳,然后就会在冬天的时候躲在自己温暖的房间里,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老婆孩子一大堆,吃着粘豆包,喝着小烧酒。而自己这些人却要在这苦寒之地,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呢?
这时候多伦想到,自己刚刚对佛祖心生的怨念,这是不对的,这会受到佛祖的惩罚,于是赶紧转回身,冲着黑暗的佛堂,再次虔诚的施礼,请佛祖饶恕自己的罪过。
等他祷告完了,自己的老管家在身边轻声的询问:“其他部落正在汇集,速度不快,咱们自己的奴隶也在将周边的牛马羊群赶回来,各家各户也在将自己的东西打包,下一步该怎么办?”
老多伦就想了一下,然后吩咐道:“你去催促大家快一些,按照我的经验,一场大雪不会太久,如果我们不能快速的转场,到过冬的地方去,我们的损失将更大。”然后顿了一下:“你安排下去,那些汉人的奴隶们,女子和孩子就分到各家去,老弱的直接就杀了吧,就不要让他们跟着我们继续受罪,这也算是一场仁慈。”
老管家就唯唯诺诺的遵命转身要走,这时候多伦看了一眼佛龛:“对了,你将那些老弱的奴隶拉到远处去再杀,不要冲撞了佛祖的慈悲。”
草原需要牧奴,但每年入冬之后,那些奴隶还要消耗不多的粮食物资,所以就不得不将体弱的,还有那些年老的奴隶杀死,以节约物资。
当然,这些杀死的奴隶的份额也不怕缺少了,等开春了,让小伙子们再去明朝的边境打草谷的时候,再抓一批补上也就是了,明人人口多而且温顺,你看,温顺的砍他的脑袋都不会叫一声的。
就在不远的洼地,一排排老年的牧奴和体弱有病的被拉出来,就在那些牧奴的面前杀了,他们就跪在地上也不哀求,也不哭喊,也不用绳子捆绑,就伸出了脑袋,任由自己的小伙子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而其他的奴隶就那么木然的看着,然后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要说那些奴隶真的没有表情也不对,即将死的,就努力的将脸朝向南方跪下,那些没死的,看那些即将死的,眼睛里竟然偶尔生出一股羡慕。
正在看着呢,自己的右眼皮又剧烈的跳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货,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仰脸看看天,天是湛蓝湛蓝的,不像是要下暴雪的样子,想一想北面的林丹汗可能会攻击自己?都是转场猫冬的时候,也不大可能会出来攻击自己。
其实,按照草原约定成俗的规矩,大家都在这个时候,还有春天牛羊繁衍的时候,大家是不动刀子厮杀的,林丹汗也遵守这个规矩。自己和林丹汗打打杀杀十几年了,虽然自己总是处于下风,但好在自己借助了大金的帮助之后,扭转了这个局面,所以林丹汗偶尔偷袭一下之外,也还是守规矩的。
那还会有什么灾祸呢?
老多伦想了再想,唯一的灾祸,就只有女真人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像自己讨要女子联姻或者是牛羊过冬了。
今年女真人借道自己的疆域进攻南明,说好的胜利之后缴获将分给自己三成,并且免除自己今年的供奉,但结果去南明偷袭的八贝勒皇太极和小贝勒杜度却是大败而归,只是抢了些能带的金银,在损失了五千多人马之后什么也没捞到就急匆匆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