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任歌行沉声道,“任某尚且未尝一败。”
邵老爷似有震动,半晌,偏开头叹道:“……罢了。”
二人再无他话,任歌行对他微微一颔首,错身离开了。
任歌行回去的一路心里很乱,救回肖聿白他尚且没有十成把握,尉迟……江……妈的就叫他尉迟吧,底细亦是不甚了了,走了养寇自重这步棋,把兖州城搅和得乌烟瘴气,这孙子到底想干嘛,邵老爷到底和李霑他们家有什么故旧,还有……
天光已暮,落日金红的余晖洒在邵府的飞檐上,杨晏初靠在垂花游廊的尽头,曲起一条腿,在满地斜阳里与心事重重的任歌行四目相接,轻轻地对他笑了笑。
任歌行听见自己的灵魂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了起来,杨晏初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站直了身体:“慢点儿,我又不走,哎……”
任歌行一把抱住了他。
他也是人,有担忧,有犹疑,有疲惫,可是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天大的事,可能他也无能为力,但是只要看他一眼,抱他一下,任歌行就觉得,尚未行到水穷处,还都能扛,没那么糟。
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缠绵,任歌行把头埋到杨晏初的颈窝里使劲蹭了蹭,他身量比杨晏初高些,低头弯腰的姿势让杨晏初莫名地心软,那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让杨晏初生出一种不合时宜的甜蜜,杨晏初毫不犹豫地立刻回抱住了他,无言地揉了揉他后脑勺。
任歌行叹了口气,在他怀里说:“小霑呢?”
“唔,”杨晏初道,“在屋里陪肖聿白和秋月呢。”
任歌行扯了扯嘴角,站直身子说:“行,咱们也去。”
他转身就走,杨晏初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牵住了他的手。
任歌行心中百种滋味,之前被他用力按下去的那句恶毒的诅咒趁着他心神一晃,居然冷不丁地爬了出来,猝然地,怨毒地——
有命无运,累及妻儿。
任歌行不动声色地看了杨晏初一眼,两个人的脸都被夕阳染得一片赤红,杨晏初表情平静地转过头,问:“怎么了?”
任歌行咬了咬后槽牙,道:“没事,别松手。”
放他娘的什么落霞与孤鹜齐飞的临川屁,就这么一句鬼话,还他妈琢磨个没完了。
二人交扣的十指缠得更紧。
肖聿白上身的一片赤红已经蔓延到肩膀,眼瞧着是拖不得了,一会儿的功夫,邵老爷已经着人备好了干净的刀剪等物,他木着一张脸把一碗药递给肖聿白:“喝了。”
肖聿白接过药一仰头咕咚咚喝了,喝完一抹嘴,才问:“这什么药?”
“毒药,耗子药,”邵老爷没好气道,“能害死你么,不喝这药,一会儿把你身上这层肉皮割了,你能活活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