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是臭的！”
“他头上有虱子！”
“他弄翻了我的饭！”
“他踩脏我的新鞋！”
“他偷看三班的何苗苗！”
“打他！”、“揍他！”、“把他摁在水里！”、“踹他”……
晏瓷看着那个被踢翻在地，被无数双脚踩踏的瘦弱身子，他从心底生出惧怕，挨打的人却不喊痛，也不哭，一声不发，任由他们打他骂他，渐渐的，惧怕转变为愤怒。
晏瓷咬牙，握紧拳头，对着那个快要一动不动的人怒喊：“你说话啊！你身上根本就不臭！是他们把你关在厕所里关了整整三节课！你头上也没有虱子！是他们抓了虫子放到你的头发里！你没有弄翻他们的饭，是他们故意把饭盒砸在你的身上！你没有踩他们的新鞋！是他们，踩你唯一的一双新鞋！你说话啊！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说话！”
他朝着那个人喊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人给他回应，他们仿佛听不到他的话，更看不到他。
晏瓷冲上前，伸手去拉他们，手却穿透每个人的身体。
晏瓷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站得很近，低头就是那个可怜的人，脸上已经青青紫紫，丝毫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枯黄的头发里都掺了血迹。
又有人一把抓起他的头发，问道：“说，你是不是喜欢何苗苗？！”
他不说话，围着他的人声声逼问，直到又有一人上前，蹲下身，轻声再问一遍：“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何苗苗？”
他勉强睁开肿得甚至有些可笑的双眼，挣扎道：“不……喜欢……何苗苗……”
他们却是笑得更夸张，蹲着的那人笑得清浅：“你也配说她的名字？”
旁边的人便吼道：“揍他！迟清远，揍他！揍死他！”
晏瓷的脑袋疼得尖锐，他想起了这个过去许久的名字，迟清远，迟清远，迟清远……
那人缓缓再站起身，少年身影，却是那样高，高到仿佛是一道永远堵在他面前的阴影，晏瓷再次升起惧意，往后退了几步。
迟清远弯腰抓起那人的脖颈，转过身来，晏瓷看到他的脸，他笑得依然清澈无比，似乎永远被金光围绕，是那个无比骄傲的少年。
晏瓷的嘴巴微张，怔怔看着他。
可是他，迟清远，直接将那人拎起来，脸上的笑容变都未曾变，翻身就将那人的脑袋给摁在了一旁的河水里。
晏瓷迟钝片刻，才想起那种窒息感，他差点要落荒而逃，可他的脚挪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怜的人，他脚上的鞋早不见了，他瘦瘦弱弱的脚丫子在痛苦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