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当年埋葬完颜狐的地方,慕容静轻轻的拂过木桩,当年阿恒和翰儿一起栽下的木桩,没有立墓碑,不过是害怕日后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慕容静将木桩前面的杂草清理了一下,然后从篮子里拿出拜祭的香烛,她没有白天来,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她害怕牵扯出秀秀的身世,秀秀的身世,她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谁也不会知道的。
慕容静点上香烛和祭品,点燃纸钱,火光跳跃,她小心的一张张的烧着纸钱,火光印着她的脸庞,泪珠一颗颗滑落,当年的爱恨情仇早已远去,阿恒也已经去了,想着完颜狐当年的惨死,她心中唏嘘不已。十几年过去了,但有时候做梦的时候,总能梦见自己满手鲜血,完颜狐身是血的站在自己面前,特别是阿恒去世之后,她好像特别能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对完颜狐的死,她多少有些愧疚,毕竟他死在自己手里。
“阿狐,十多年了!一直没有来看,今天静儿来看了!秀秀也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马上就要嫁人了!泉下有知,也可以安心了!唯一的骨血,我和阿恒一直把她当宝贝养着的!”慕容静跪在地上用木棍,拨弄着纸钱,火光一闪一闪,她的脸上泪流满面,声音哽咽的说,“一定已经见到阿恒了!们俩人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如今在地下就别争了!看在他善待秀秀的份上,就跟他好好相处吧!”
突然一阵风吹过来,将地上黑黑的纸灰吹的四处纷飞,慕容静的发丝飞扬,山中静寂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慕容静低声的抽泣声传出来,在静寂的山中一种悲哀之情在空中蔓延。
慕容静跪在地上,看着纸钱烧完,火光渐渐熄灭,她的抽泣声才渐渐止住。
慕容静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心态,收拾好贡品,提起篮子,拿起灯笼,原路返回。
“扑梭梭”一声,前面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晃动了一下,慕容静一惊,站在原地,不敢动,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动静,她拿起灯笼往远处照了照,远处一片漆黑,青青的荒草在风中来回摆动着,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一点地方,远处什么也看不到。
“我听错了吧?!”慕容静嘀咕一声,山里依旧是一片静寂,她举着灯笼缓缓的走下小路,推开后门,闪进了门里面,她有些狐疑的望门外面看看,黑漆漆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到。
慕容静闪进门内,大门缓缓的关上了!一个黑影从荒草里站了起来,走到慕容静祭拜的地方,愣愣的站了很久,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飞跃出了这片山地,走到墙下,左右看了看,又贴着墙壁听了听,一个纵跃翻过墙头,隐入山庄里面。
慕容静走进房间,关上房门,一扭身,借着院子外面昏黄的灯光,依稀可以看见厅堂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人,她的心头猛的咯噔一下,那身形和坐姿居然和耶律恒一模一样,难道撞见鬼了?
慕容静站在那里,手一松,灯笼落在了地上,她的脚像灌了铅一般,挪也挪不动,双腿颤抖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身影。
“阿恒?是吗?”慕容静稳了一下心神,试探的问。
身影一动不动,也不回话,只是直挺挺的坐在那里。
“阿恒,是在怨我吗?十几年了,完颜狐一直是孤魂野鬼,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我去祭拜他,是希望他能保佑秀秀!千万别生气啊!”慕容静试着向黑影解释。
黑影依旧一句话也不说,在椅子上动也没有动。
“秀秀已经长大了,她如果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死在我的手里,让她情何以堪?我悄悄的拜祭,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孽!”慕容静看着黑影子,依旧心里胆怯,她想着阿恒一定是生气了,他肯定生气自己去拜祭完颜狐,生气自己来到完颜狐修建的山庄里,却没有回戎城去拜祭他!
“静儿!”突然喊声响起,和阿恒的声音有几分相似,声音似乎有些有气无力。
“阿恒,是不是有话要说啊?说吧!我听着呢!”慕容静听见黑影的喊声,心里也不害怕了,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阿恒的脸。这几年,慕容静梦中的阿恒脸渐渐模糊了,她有时候甚至想不起他的样子了!
慕容静朝前走了几步,黑影突然动了动,然后传来声音说:“静儿,是我!我是阿峰!”
“阿峰?”慕容静一听,声音中有些失落!想想也觉得可笑,鬼神之说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自己怎么还当真了呢?
慕容静缓缓心神,低头将脚下的灯笼捡起来,将屋子里面的灯点着,屋子渐渐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