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看到老熟人沈杰来的时候,宋昱还是很高兴的。

    孙远均借口说有事要忙,在地下车库里呆了三个小时,关于过去、现在和未来他思考了很多很多。

    算一下,今年三月份,他就二十九岁了,人生应该有个新的计划和开始了。他的很多朋友和同学早早就选择过上了结婚生子的人生,而自己这个曾经的优等生却好像在人生这个答卷上没办法交代。

    和女人结婚已经不可能了,害人害己而已,更不可能有后代。唯一能给自己人生带来快乐和安慰的宋昱,却又得了这样的病,孙远均觉得说自己的人生一事无成也不为过。

    沈杰走出房门之后,按照事先的约定,给孙远均打来了电话。

    孙远均第一时间接了电话,赶了回来。他一脸紧张地问道:“宋昱的病情严重吗?”

    沈杰看了他一眼,说道:“说严重吧倒还不至于,但说不严重吧,其实是比之前要严重的。”

    孙远均:“之前是指的六年前?”

    沈杰点头:“对。我和宋昱是六年前认识的,那时我还是一个实习的医师,当时就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我觉得这个小孩儿特别有趣,但又很可怜。”

    孙远均问道:“为什么?”

    沈杰:“表面看起来特别阳光,善良,可爱,但是真实的自我又是十分抑郁的。”

    孙远均:“为什么会抑郁?”

    沈杰反问道:“真想知道真实的原因吗?”

    孙远均:“当然。”

    沈杰清了一下嗓子,语气凝重地说道:“因为他有一个看起来近乎完美的男朋友,他一直要把自己维持成他喜欢的样子。内心深处却又有着深深的自卑,当然我见过很多的同性恋身上大多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和自卑,这个太普遍了。”

    关于这一点,孙远均十分认同。孙远均十几岁的时候认识到自己的同志身份,也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认同了自己。

    和主流不一样的当然就是异端,这个世界的少数派永远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无论这个社会表面上看起来有多开放。就这一点来说,即使是孙远均也不能幸免。

    沈杰又开口道:“很明显你一直是他的压力源。”

    “我给他施加了压力?”孙远均回忆起在他们年少的时候,他总是在不厌其烦地监督宋昱要好好学习,要好好唱歌。

    沈杰点点头,说道:“对,他想尽力完成你想要他变成的样子。一直活得如履薄冰,然而你并没有带给他所需求的安全感。”

    孙远均似乎是因为他的话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沈杰继续说道:“你的那些层出不穷的绯闻给他造成了无穷的压力,又没有释放的渠道。长时间以来的积压,加上母亲的自杀他也认为是自己是同性恋导致的,长久以来一直小心维持的神经平衡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