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圆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少来这套,你那点心思就跟秃子头顶的虱子一样。”

    他陪着笑,小心翼翼的说,“田小雨同志可是大功臣,只身赴宴向鸿门,到陕北缺吃少穿,我不是寻思犒劳犒劳,好好聊两句吗。”

    “有啥可聊的?你俩要交流病情?”

    田小雨不干了,目光幽怨的瞅着程方圆,“教训你男人可别拉上我,我没病。”

    “没病你也不正常。”她点着田小雨的脑门,“大姑娘家家也不知道害臊,还借你男人一用,你也不怕以后嫁不出去。”

    田小雨不以为耻,反倒得意洋洋的,“姐们儿还年轻着,可不想跟你似得,这么早把自己嫁出去,花样年华都耽误了。”

    进了书房,几个人坐下,田小雨说,“找你男人真有正事。”

    田小雨比以前黑了不少,脸上的轮廓也更明显了,倒显得眉眼间带着点英气,看来在陕北没少吃苦。

    赶紧喝了一杯茶暖暖身子,田小雨搓着手说,“陕北那边的日子太苦,太熬人了,还是京城舒服。”

    周扬漫不经心的劝道,“实在不行就回来,稳坐京城遥控指挥。”

    不成想田小雨摇头,“打住,别试探我,我没有喊累邀功的意思,当初答应你们两口子做慈善也不是因为好玩,脑门儿一热。

    相反,我是真把这件事当成我的事业来做,若是仅凭兴趣爱好,坚持不下去的。

    说的低俗点,一项工作如果只凭着爱好和兴趣,就跟窑儿姐靠-忄生-谷欠接客没什么两样。”

    果然够低俗,够刺耳。

    程方圆知道她的性子一向是大大咧咧,狠狠剜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书香气这么浓厚的地方,你也不怕污了耳朵。”

    田小雨吐吐舌头,并不往心里去,咳嗦一声,说道,“不说了就是,说正事。我这次回来主要是搜罗衣服来了。

    去之前也听说过那片很穷,很落后,大概脑子里也有个粗略的画面。

    可真到了地方,望着光秃秃的黄土高坡,漫天风沙,不见阳光的窑洞,大抵上感受不到淳朴和祥和,只怨自己想象力匮乏,想不出或者说不敢想还能贫穷到这种程度。

    吃糠咽菜饿肚皮自不必多说,让人心里发堵的是,大多数家庭连体面的能穿出去的衣服都凑不出几套,六七岁的娃娃还赤脚光身子到处乱跑。

    大队部的房子凑合着当学校,可总不能让孩子们光着身子上学。”

    说到这她有点泄气,“一开始是我太理所当然,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孩子们没衣服穿,干脆就给适龄儿童发衣服,可谁成想衣服发下去,转眼就被拆了缝成大人的衣服,一开始我也恨,也恼,一度的抱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又能怎么样?真能忍心放下这些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