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嫂子说你看我怎么样,年岁大点但饭量不大,好养活。”
老范眼神发直,他是亏欠婆娘的,欠的太多,远不是一句糟糠之妻就能形容。
他家里穷,出不起彩礼,婆娘不嫌弃,置不了房子,婆娘也没说什么。
结亲那天,他从队上接的驴车接亲。结婚之后,她跟着他过穷苦日子,吃的不好,喝的不好,住的更差,哪怕身上长满虱子她都没有一句怨言。
有了孩子之后他坚决不肯婆娘再上工,安心在乡下养胎,可哪能安心得了,养胎更是无从谈起,生产队的任务不比厂子里轻松。
他婆娘挺着个大肚子下地干活,从农村长大的人,没谁是真的对山沟沟、田地垄、对柴草垛敢兴趣,但她总是能装作感兴趣,一点也不矫情。
偏偏这些日子她装的滴水不漏,任是谁都看不出蛛丝马迹,所以他才更心疼。
儿子出生之后,他坚决不肯让婆娘在乡下受罪了,他是个不中用没能耐的爷们儿,累婆娘过了这么久苦日子。他打定主意为了老婆孩子向生活低头,抛弃所谓的面子,搬到了老丈人家。
他老丈母娘跟他婆娘有七八分相似,不管是脾气还是相貌。
老丈人是挺和气的一个老头子,小两口儿结婚以后,他老丈人对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是和气尊重的很,并没有低看谁的意思,没有门第之见,真正的当成了儿女亲家。
他开车修车的本事也是老丈人手把手教的,没有一点藏私。
他对此大为感激,对媳妇贴心,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周扬听了,心里的滋味复杂难明。
拿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婚姻结合来对比,老范是幸福的,他真正做到了老人们常说的平淡是真。
随即他就更加不解,既如此,嫂子怎么可能要跟他闹离婚,说句不中听的话,家里孩子要是张脸,两口子都该是当公公婆婆的年龄了。
老范说,“慈母多败儿,家门不幸啊!以前日子苦,难为了孩子,好不容易有钱了,你嫂子就想着让孩子踹点钱,没必要苦熬苦业。”
周扬并不意外,大多数家长都是这样的想法,爹娘攒钱就是为了子女。
“小王八蛋不争气呀,刚开始还不敢明目张胆的瞎胡混,结果后来发现我跟他娘都忙,没时间看顾他,才慢慢大胆起来。”老范悲怆的继续说道,“我在京城也算是有点势力,他晓得狐假虎威的道理,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交一些狐朋狗友。”
周扬警醒,皱着眉问,“把人打坏了?”
他晓得年轻气盛,经历无处宣泄的小伙子就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茬架斗殴是小年轻们常犯的事儿。
“真要是打架就好了,左右扔到局子里还能教育得过来,那个小王八蛋把人家姑娘肚子给搞大了,现在姑娘家长找到家里讨说法,谈不拢就要报公安。”
老范跟他婆娘正是在这点上有了分歧,他婆娘的意思是孩子犯的错,肯定要承担,娶过来也行,给钱私了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