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冷眼相望,他也不在念诵经文,转而冷声道:“现在还有最后一招,你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便是!”
悯生扬声应了一句,他忽然远远跳开一步,面上陡然沉肃起来,他左手垂于地下,右手高高举起,抬起一条左腿悬于半空之上,看上去透着几分怪异,倒是又有些眼熟,悯生显然用身体拟了一个法相出来。不过不等众人看明白这个法相到底是谁,悯生已然变换了姿态,他手上变幻莫测,结出来一个复杂的法印,沉声喝道:“师叔请接招,第三式——”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有人替他说了,无**愣的看向半空,低声自语般的呢喃了一句,可是众僧都听清楚了:“不动明王印——”
空气似乎都冷肃了片刻,仿佛是忽然出现了实体一般,在悯生头顶上空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佛陀法相,他盘坐在石座之上,呈童子形象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不是不动明王还能是谁?
不动明王,可除世间一切妖魔。
单凭着悯生自己,使出来这一招显然还是有些困难的,他忽然一口鲜血喷出,将雪白的僧衣染的鲜血淋漓,就好像是在胸前开了一树艳丽的梅花,不动明王法相虚晃了晃,瞬间就变得有几分透明。
但是悯生很快镇定下来,将乱了片刻的气息稳定住,他右手向下,做了一个斩劈的动作,身后不动明王的法相立刻也跟着而动。他右手上持着巨大的宝剑,慢慢便对着无相头顶上劈下来——不,看似很慢,实则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无相就感觉头皮发麻,脊柱上似乎起了一连串儿的小疙瘩,这是极度危险的讯号,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无相几乎颤抖起来,他睁大眼睛,看着头顶上不动明王劈下来的宝剑……这一招是不动明王印,他不会……在如今的无量宗中,会的人也不过只有住持无觉一人而已。悯生的这一招显然还不熟练,他只能驱动身后的法相用剑,还不能使出不动明王印真正的威力,恐怕他现在也只是入门阶段罢了。可是这一招,他若是不做出点儿什么的话,恐怕是接不住的……
无相面色惨白,在这一刻,在这中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全然忘了自己先前所说的让悯生三招的话了,他迅速调集周身的真气灵元,竟是倾尽全身之力来抗衡悯生的这一招……
两两相对之时,轰然作响,散乱的真气扬起巨大气浪,无法先前设下的保护显然已经不起作用了,身后的房顶被掀走了一大片。
等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才发现在场的僧人全都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大片,还有许多定力不足了,恐怕早都被吹跑了,眼下还能站着的只有三个人,悯生,无相,还是无法。
悯生身后的不动明王法相摇摇欲坠,很快坚持不住,最终像是一缕尘烟似的消散于无形,最终只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上。无相也是一口鲜血喷出,站立不稳,连连后退三步,最终还是借着身边的一颗古树站稳身形。
他受此一击,哪里能忍得住,看着悯生无所的样子,当下便强撑着提起一掌,要往悯生头顶上赛拍去。
无法却横过来一脚,挡在他身前,伸手将他给拦住,淡淡道:“师兄,方才的比试,你已经输了。”
无相双目赤红,道:“你让开,他杀生之像,现在就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若是任由他生长,往后为祸世间,谁还能拦得住他?此时不除他,更待何时?”
无法不麻烦的弹了弹耳朵,道:“你说的这些个大道理我都不乐意听,我只知道按规矩办事,输了就是输了,你今天就不能再动他个马尾女施主……再者说了,无觉师兄回来了,悯生是他的弟子,那莲叶也是他带回无量宗的,他会同意你这么做吗?”
“师兄回来了?怎么可能?”
无法淡然开口,道:“无量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无觉师兄身为住持,他能不知道吗?他已经回来了。”
无相心中虽然仍有恨意,但是却不敢在动悯生了,一时之间,这满院的僧人,竟然大半都因方才一击而受了伤,无人敢动。
悯生环视四周,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几乎难以自持,但仍是强撑着站起来,沉声道:“既然方才一战是我赢了,那莲叶就不能交给师叔。现在我要带着莲叶出去,给诸位留出时间离开我这个院子……往后,若是我在这个院子里还住一天,烦请各位都不要再来了!”
说着,不顾众人反应,他便强撑着走到莲叶身边。莲叶疲惫的睁开眼睛,方才悯生和无相的一战,其实她也是收到了一些波及的,只是因为有悯生的结界相护,因此并不太碍事。
她面上悯生先前画出来大片法印已经变得颜色十分浅淡,就好像是被吸收了一样,她现在的精神也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