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泽被苍生却并不是这样“粗鲁”的功法,与大搜魂手不一样的是,若是一个人心中并无恶意或者阴暗,那这个人挨上无论多少记的泽被苍生,都不会受到一点半点的伤害,只会觉得如沐春风细雨一般,让人心中觉得无限柔软与温暖。与之相反的事,若是一个人做过了亏心之事,心中一但出现了阴暗之处,泽被苍生就会变成世间最残酷的的刑法,让人心如刀割,饱受苦难。
四年前的泽被苍生,无相是强行冲过去的,虽然冲了过去,但是真元受损,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那个时候他强行认为莲叶是“妖女”,既然是妖女,那么他除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佛修除妖,乃是天经地义,是要记大功德的……尽管当时这些话说起来多多少少都有几分不合理,但是无相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没错的,他是除妖,是为民除害……总之是扛了过去了。
其实也是因为当时悯生学艺不精,是因为他那个时候还尚未掌握真正的泽被苍生,难以抓到其中的窍门,所以才让无相钻了空子。
可今时不同往日,悯生现在已经将泽被苍生练的炉火纯青,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无相还能不能抵挡得了了,无相心中可有愧?
唔,愧是没有的,不太正经的地方还是有一些的。
无相额上渗出来细汗,几乎是在悯生方才“请师叔赐教——”这几个字落下来以后,他就立刻感觉出来空中的氛围变了。突然之间,他就感觉自己又轻又浮,好像控制不住的飘飘然,好像他马上是要飞升到天上去了,在那等极乐之境——
无相心中清楚,他清醒明白的很,他现在这样的感觉,就只是因为悯生的“术”已经打动了。
他忍不住暗自心惊,上一次悯生发动这个“泽被苍生”的时候,还不熟练的很,尚且需在手上捏出印来。可是这一回,几乎是无声无息的,他还什么都没有发现,悯生什么动作都没有,等他主意到的时候,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悯生的“术”中去了。
他这回还能从泽被苍生中逃脱出来吗?无相自己心中都不敢打包票,他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
胸口上碎裂的锁骨一阵阵刺痛,让他脑中一片杂乱,几乎都不能好好思考。
无相两指点上眉心大穴,先让自己神思清醒一些,千万不能为为这个术所困。可是他心中却控制不住的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四年之前,他在莲叶身上种下来的那个逆生之阵,他当真是没有私心的吗?
这个阵法是道家秘法,他用这个阵法治好了自己的徒弟,悟生,可他当真全是为了救悟生吗?他一点儿也不是故意的,不是想要报复悯生,不是想试探一番自己对这个阵法的掌控能力?
无相回答不了自己,也不能自己欺骗自己,他可以欺骗别人,却唯独不能欺骗自己的真心……为了无量宗的安宁,他确实是千方百计,想要将悯生赶走的。
……
无相眼前即将要飞升上去的极乐之境忽然变了,他就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被哪个玩闹的孩童毫不留情的砸进水里,没有溅起来半点儿水花,只是沉……沉……一点点的沉下去,水面之下好像是万丈深渊,又好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像是在梦中睡得昏昏沉沉时一脚踩空猛然惊醒,也像是沉睡在梦中时梦见自己陷进了软绵绵的云朵当中,不愿意醒来……总之是一个昏昏沉沉的状态……
无相点在自己眉心大穴处的两根手指早已经无意识的垂下,他沉重的眼皮耷拉下来……忽然,眼尾处有一道碧绿的光芒闪过,那光芒太过刺眼,以至于他猛然清醒,又忍不住紧紧闭上眼睛,等他慢慢的习惯之后,才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他面前站了一个人影,正是那个莲叶。
只是这个莲叶看上去十分的虚弱,瘦的厉害,干巴巴的一条,简直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所有的精气一般,干尸一般,濒临死亡,垂死挣扎。
她眼中阴骛一片,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憎恶怨恨,眼珠子暴突出来,死死的盯着无相。
无相心中一寒,背后爬满了细密的鸡皮疙瘩。他心中无端的紧张起来,他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是很危险的,他想要逃走,他应该逃走,可是他却动不了……他的四肢沉重又绵软,方才那屋轻飘飘的感觉好像凭空消散了一样,现在就只剩下了无力。
他眼睁睁的看着莲叶朝着自己越走越近,心中发麻,忍不住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妖女,不得近我身前!”只是这声音怎么听,好像都不似往日中气十足,透着些许止不住的颤意。
但是莲叶仍然是慢慢走了过来,她走的极慢,可是却一步一步,离无相越来越近,最终慢慢的站在了无相身前,无相甚至都能感受到从莲叶身上传过来寒意。
莲叶阴冷的盯着无相看了片刻,终于慢慢悠悠的开口道:“你……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