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离冷声开口道:“你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回事,有人剜了你的肉去炼油了?”
他的嗓音并没有多少起伏变化,平平常常,只能他的声线却结成了冰渣子,能听出来其中蕴满了冰冷的杀意。
水迹钻进水迹,小心翼翼的吐出来一个泡泡,根本不敢开口。
玉离强压怒气,冷声喝了一句,道:“说话!”
水迹被吓了一跳,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哥哥这幅模样了,上一次他这幅样子,还是许多年前,是他们最小的妹妹被一个妖道剃光了鱼尾,最后惨死玲珑海的时候,那一次,哥哥第一次带他来到岸上,也是他们第一次噬人……
水迹嗓音中带了几分颤抖,他在自己腰上掐了一把,这才轻声开口道:“哥哥,不是……不是别人伤的,这是我自己弄得……”
玉离深深皱眉,妖媚的脸上戾气横生,他似乎是不确定,又问了一遍,道:“是你自己弄得?你告诉我,是你自己把肉割了,去做了灯油?”
水迹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嗯啊……我想给那个人续命,我找不到别的法子了……”
玉离一愣,他忽然轻轻吐出来一口气,像是冷静下来了似的,唇角上竟然还多了一丝笑意,连连道:“是了是了,我怎么把那个凡人给忘了呢,除了他,谁还能让你这么记挂着……”
他轻挑的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把他给杀了,我让你断了你的这个念想!”
这事情发展的方向显然不太对劲,这样下去,这两条鲛人首先都得掐起来。琅千秋看准时机,从赤灵子身后露出一个头来,笑嘻嘻打招呼道:“嗨,又见面了!”
水迹一愣,扬眉道:“你是何人?”
琅千秋微笑道:“自许府的小水塘一别之后,甚是想念啊~”
聂冷川可恰到好处的站到她旁边,露出一张风光霁月的脸庞,水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昨夜被单方面撵着揍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几乎时瞬间便想了起来,惊道:“原来竟是你、是你们二人……你们不能抓我,我昨天并没有偷东西,我只是把我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而已!”他以为这两个人不罢休,仍是追着撵了过来要捉拿他。
琅千秋眨眨眼,十分贴心的道:“你不要误会,我们知道那节蜡烛是用你,呃,咳……”那蜡烛自然使用水迹的鲛人脂做的,但是此时当着两条情绪显然都不太对的鲛人的面来说这个是有点不太友好,她换了一个更加妥帖的说法,道:“我们知道那蜡烛是你亲手做的,此番前来,也并不是来追讨那节蜡烛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人尖利的打断,道:“你们少说废话,水迹,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玉离不由分说将他们打断,他已然站立不住了,此番被赤灵子搀扶着,几乎大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但是他显然已经不再计较这些问题了,因为他脑子里燃起了一团怒火,已经被他的好弟弟快要给气死了!
玉离抬手指着水迹的鼻子怒骂道:“你可真是好样的啊,涨本事了,到底是谁教你割肉炼油的?别的被炼成灯油的鲛人都是一时不察,着了那些恶人的道,你倒好,你是自己把自己搞成了这么一个鬼样子,你看看,你可还有半分鲛人的骄傲?我、我真想打死你!”
玉离脑子里有一堆逼逼赖赖的脏话发泄不出来,一些问候对方老娘的话,诸如“你妈死了”一类的,更是不能骂,面前这个让他气急败坏的是他亲弟弟,这实在是限制了他的发挥……
水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稍微往水桶中潜了潜,企图将自己藏的更深些。他显然是有些怕他哥哥的,否则也不会在昨夜一来到妖店,就立刻请求赤灵子不要将这件事情讲给玉离,谁知道只过了一个晚上,这件事情竟然露馅的这么快……
正神游着,却听的玉离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不肯说?好好,那个凡人眼下就正在妖店里头,我将他抓过来,让你们两个当面对质,我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水迹本来还想着要怎么蒙混过去,没想到一听,那人现在竟然就在这里……是了,那个姓琅的和姓聂的就住在许府里头,他们自然和许义是相熟的,此番来妖店里兴师问罪,怎么会不带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