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天刚亮,便神清气爽的梳洗,华浓带着丫鬟来伺候,收拾他的被褥,被他摇手阻止了,含着一口水,吐到盂里:“别收拾了,我晚上还睡这里!”

    华浓抬头去看何须问,见他神色无异,知道他是答应了,便调笑着:“我看呐,还是将少夫人的东西收到少爷屋里去,少爷屋子始终要大得多,也便利些。”

    这话说得十分合梁锦心意,他一边展开手让云裳给他扎腰带,一边扯扭着头跟正在洗漱的何须问说:“华浓说话办事处处周到,我看呐,该给她涨月钱。”

    何须问净着手:“我去跟母亲说。”

    华浓喜得当即行了个大礼,嘴巴也很是乖巧:“奴婢先谢过少夫人,少夫人真是!真是最好的少夫人了!”

    她服侍梁锦这么些年,梁锦也算疼他,一屋子下人她说了算,少夫人又不爱计较,她那里有不满足的。

    梁锦前脚去塾里上课,后脚华浓云裳就领着一堆丫鬟来给何须问挪了地方。也没几箱东西,安插在梁锦的屋子里,一点都显不出来。

    何须问本是个习惯了随遇而安的人,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别人都看他是活在这世上的行尸走肉,没有魂魄。

    可他想,自己是不抵触梁锦的,甚至他的好,让自己也有些心动,既然如此,何不顺从他?

    无所事和长生也跟着换个屋子伺候,长生倒是显得比无所事还要高兴,只因为又离梁锦近了一步,仿佛是离她做妾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长生想跟屋里的丫鬟套套近乎,一会儿拿着个手帕去请教针脚,一会儿又去问梁锦平日里的习惯。但小丫鬟们得了华浓和云裳的示意,都对她冷冷的。

    混了这么久,也就杜翠能和她说些话,两人也日渐亲密,平日里一起拿饭做活。

    有时候谭青瑶也赏她些首饰钗环,和她说话:“同你一起进府那个,你跟她不太要好?”

    长生拉长个脸:“她是一直伺候四少爷的,我从前是在我们大夫人院里,平日也与她说不上几句话,少爷嫁过来,因陪嫁丫鬟少,夫人才让我跟来的。”

    “难怪呢,平日也不见你贴身伺候你家少夫人。”谭青瑶执起她的手,像个姐姐一样温情:“你我在这个院子里,都没人把我们放在眼里,心里是一样的苦。”

    被她这么一说,长生心酸起来:“您跟我怎能一样,您是主子,我就是个小丫鬟!”

    “哪里不一样呢?”谭青瑶捏着手帕,往眼角抹了两下:“以你的相貌,比我还要整齐许多。我见着你,心里便不安了,等哪日少爷眼睛看到你身上,我更不算什么,若你飞黄腾达了不忘我今日同你的情意,也算我没白待你。”

    长生没念过书,大字不认得几个,被人一夸就找不到北:“姨娘对我好我记着呢!”

    谭青瑶欣慰的笑,拉着她的手又说了许多话,还说一些梁锦的喜好与她听。

    按她说的,长生学了首诗,梁锦从塾里回来时,她就掐着点儿,在院子里伤春悲秋的吟诵。

    梁锦听见了,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见鬼似的去找何须问:“你这丫鬟成天神经兮兮的,你也不管管?”

    何须问眼都没抬一下,埋头写他的字:“我管不了她,她爱怎样就怎样吧,要是犯了错,你让华浓责罚她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