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从黑暗里闯进,强烈的灯光刺的路宁有些睁不开眼,他抬手半盖在眼前,才勉强睁开眼睛。
祁韫连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层层叠叠将他包裹着,他挣扎了一下,压着他肩膀的那双手却束缚的更紧了,他有些难受,不知是身体上的压迫感,还是心脏跳得过快的冲击感。
“你松开点,我有点疼。”路宁皱着眉,偏着脑袋,视线并不敢对上去,依旧执着地耸动着肩头。
手上那股力道似乎弱了些,只是胸前却覆上一股温热,后背贴着门更紧了。
“这么晚去哪里了?”祁韫连的声音有些沙哑。
余光瞟到桌上,一支红酒瓶正偏倒在上面,桌面已经淌了一滩,瓶口还在缓慢地往外渗着,路宁吸了吸鼻子,才发现从额间蔓延下来的气息里混着浓烈的酒味儿。
“不是说过了吗,有些私事儿。”他不知道该怎么狡辩,却很清楚不能讲真话。
“路宁。”祁韫连抬手将路宁的脸掰正过来,他的眼白上布着几道猩红的血丝,愠怒里夹带着无奈,“你告诉我,有什么私事需要深更半夜三天两头地往外跑。”
白天他就发现路宁不大对劲儿,发了消息也不似往常的回复,一整个晚上他都惦记着,生怕他又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开会期间破天荒几次走了神。
只是等处理完公事,回到家已经12点,他发信息问了付迪胜,被告知已经结束训练赛,队员们悉数回了宿舍休息,这才打消了去看看路宁的念头。
发给路宁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应,祁韫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近两个小时都没睡着,脑子里像填了块浸湿了的海绵,担虑一点点往里积蓄着。
到底还是没忍住从床上翻身起来,只偷偷看一眼,看他睡不睡的好就行,祁韫连这么想着,于是心思驱使着行动,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等到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站在了房门口。
只是路宁永远都能让他出乎意料,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闷热的气息从里头扑面而来,他看到空荡荡的床铺,心下就凉了半截。
想起路宁的异样,6年前路宁抽开志愿表跑开的情景又涌上脑子,祁韫连心底的防线瞬间就崩塌了,他疯了般闯了进去,径直冲到了衣柜前,用力地拽开了门。
衣服都还在,有序地挂着,箱子静静地躺在柜底,他粗喘了几口气,竭力抚平心绪,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漱用品凌乱地摆在台面上,旁边的衣篓里凌乱的扔着昨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沉下去了些。
祁韫连不难想到路宁在偷偷做着什么,俱乐部休息时间不算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送洗,显然是匆忙得连宿舍都没回过就出去了。
难怪这几天路宁的精神都不太好,眼底总挂着淡淡的青色,看来跑出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回到房间里,从墙角的酒柜里取出了一瓶存着着红酒,直接对着瓶口猛灌了几口,浓郁的味道从喉头直直淌下去,缓慢地绽开着,然后胸膛里像是擦出一颗火点,灼的他五脏六腑都疼。
拨通了电话,路宁的表现依然如他所料,祁韫连尽量压抑着怒气,不再强求他在电话里能吐出实话,只要能回来就行,他的目的很简单。
“祁韫连,我知道不顾纪律偷出俱乐部是我不对,我保证,合同期内,不会有第二次了。”路宁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恳求地说。
“你很缺钱吗。”祁韫连想了很久,还是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方才那通电话,他分明听到那头细微的键盘敲击声,所以路宁究竟在做什么,他是猜到七八分的。
可他那个混账爹最近在养老院明明也没惹什么事儿,路宁虽然爱财,却也不是个完全没有分寸的人,没有什么事儿逼着的话,他不至于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