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照例又去陪练，离周四只剩下最后两晚，酬劳是一日一结的，路宁略微算了下，加上代练零散挣来的钱和定金，已经差的不多了，每日悬着一颗心，做贼心虚的日子总算要结束。这样一想着，心里又舒坦了许多。
几天下来，路宁越发觉得小老板倒不是那么冷酷，一开始以为是和自己相似的慢热性情，细微观察之下又觉实之不然。更像是想说却不愿启齿的傲娇。
比如路宁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他无处安放，跳跃生硬的左手，一次次看着他怎么也控制不好地图视野，站在原地笨重地挪动着，让敌方猖狂突脸，然后轰然倒下，扶着额问难道就没人略微指导过他吗。
小老板涨红了脸，偷摸摸按下遥控切换了灯光，暖黄色的光打在脸上，像是滤镜一样糅合了红晕，眼珠死死盯着贴在大腿上的手，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他将眼前的变化悉数纳入眼底，试探着问道，“没人教过你吗？”
小老板冷哼一声，手又不自觉插进裤兜，歪着脖子依旧没有看他，他后颈的皮肤很白，像嫩滑的布丁一样。
路宁下意识觉得，他一定又在揉捏那只可怜的小黄鸭。
“我花钱请人陪练，难道不该主动教我，还要我低声下气去问吗？”小老板咬牙切齿。
路宁一想倒也是，况且就小老板这小性子，断然不会愿意去求人。
于是路宁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操作按键，如何掌握技巧练习走a，数次实践之后，总算小有成效，小老板终于不再仅限于被按在地上摩擦，在辅助的助力下，拿到了一波2v2的一换二。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对局结束后，小老板拨拉着额间的碎发，眼神有些躲闪。
“没有，术业有专攻，人总有自己擅长或不擅长的事情，可这代表不了什么。”路宁回答的很快，倒的确是心里话，这世界上多的是不会打游戏的高材生，和五音不全的美术家。
况且他觉得小老板在游戏领域并没有他一开始觉得的那样白痴，大概只是对游戏的理解力比较薄弱，但反应能力上问题不大，教了几回之后还是小有成效的。
小老板冷哼了声，自顾自地说道，“游戏我刚完不久，一直都是我自己，号是花钱买来的。”
他想说自己最讨厌那些繁琐的新手教程，才专门花钱请人来陪练，可是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钱满嘴逢迎的马屁精，哪怕他一直在死的路上，也能拍着手说打得好。
没人愿意真心来教他，倒是为了钱生怕得罪他。
路宁眨了眨眼，感受到小老板防守的松懈，内心是舒畅的，他想了想说道，“没人要求一定要对喜欢的东西很擅长，菜不是问题，开心最重要，慢慢来，以后哥罩着你。”
“滚蛋。”一声别扭的低吼像是从胸腔里喷薄而出，转着弯朝路宁撞过来，“敢趁机占我便宜，信不信今天就解雇你。”
路宁想说，其实不必，自己也就只能干这两天了。本打算做完今晚就告诉他的，突然间却有了股难以启齿的感觉，就像是从街头抱回一只脾性暴躁，防备心很重的流浪猫，养了几天好不容易温顺了却要狠心丢弃的愧疚。
路宁发觉自己大概是受祁韫连的影响，隐约对许多事情容易敏感，莫名变得有些感性了。充其量不过一场雇佣关系罢了，未免也想的太深。
手机是一把游戏刚开局后响起来的，他松开鼠标，捞了桌面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上自己固执地想要拉开距离的‘祁总’两个字，一下子慌了。
像是隐隐有一层巨浪即将拍打过来，无处躲藏的荒芜感，路宁知道多半是心虚在作祟，看着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小老板终于不耐烦地叫他要么关掉声音要么接电话，他才挣扎着拿起手机，对着身边的人摆了一个嘘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