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筠风院时隔三个多月后重燃起了烛火,浴屋内还氤氲着弥弥水汽,显然方才是有人在此沐浴了的,可现在里头却是不见人,而内外屋都不见有人,唯独一个云炎抱着刀在门外候着。
没片刻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似是有人同院门口的小厮说了句什么,紧接着门便开了来,云炎抬眼望去便见着孙承绪大步流星往里而来。
“将军可是在屋里?”孙承绪往那紧闭的门瞟了一眼同云炎问道。
方才得听下人说戚容珩从祠堂回来,孙承绪便动身过来准备问问明日朝会之事,现在看云炎在外头守着猜想戚容珩应该在里头。
云炎也确实点点头,“主子在沐浴,孙副将有什么事属下可代为转达。”但说完却是向那院墙外看了一眼。
孙承绪察觉到他的目光,当下便无所谓的道,“陡然回京有些不适应,也怕明日在朝会上出什么差错给定永军和将军丢脸,就想寻将军说说话,想来将军今日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
刚刚云炎那一眼他还有何不明白的,想来是外头有宫里那人的眼线在,这院子他们虽不敢放胆进来但以那些个高手的本事院内说话还是听得见的,也只道这京中还没裴昌和伏光军营好。
“孙副将慢走。”
云炎抱拳相送,孙承绪点点头转身离开,院中又恢复了平静。
而孙承绪在出了院门后刻意往左边行了一段路,在路过一棵大树后又转身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这记性,连自己住哪儿都忘了!”
孙承绪渐渐远去,那棵树上却有黑影闪过顺而消失不见,孙承绪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面上却牵起些讽刺的笑……
而戚容珩早就沐浴完毕,甚至可以说一刻钟不到就出了浴池匆匆着了衣裳将云朗唤了进屋,接着云朗便再没出来过,而屋内也再没二人身影,现在的二人,正坐在夕云阁的屋顶上,而那屋檐的二层还亮着烛光,窗边还站着端了一盏凉了的茶的姑娘。
戚容珩抬头看着月亮,屋檐下的迟纭也在看着月亮,坐在戚容珩旁边的云朗有些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不直接去找迟小姐而是坐在这看月亮,而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陪着,此时此刻陪着自家主子的不该是迟小姐吗?
但他不敢说话也不敢问,怕自己一出声坏了自己主子的打算就被派去守四牢了……
“小姐,夜深了,下去歇着吧。”
底下传来芷琴的声音,紧接着便听见窗边的女子轻声答了一声“好”,随后便是一阵轻轻地脚步声、茶盏碰撞桌台和书册合上的细响,接着又是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烛光也灭下,随着一声门合上的声音,底下的书房便再没了动静,云朗试探的向身旁看去,却发现自己身旁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自家主子的身影。
他就知道自家主子忍不住不去见迟小姐的……
迟纭今日自用过晚饭沐浴梳洗过后便进了书房,在书房怕是待了有两个时辰,芷琴来唤才发觉已经快亥时正了,而这两个时辰脑子里竟是没有些什么,除了那天边的月,和那白日里匆匆而过一眼的人。
下了楼入了屋迟纭就将芷琴催着去睡了,自己也叹了口气向床榻走去,哪知刚过屏风便猛地被一人拉进了怀里拢住,这人身上的惠芷香一瞬袭入鼻息,本是警惕的心一瞬卸下,她竟有些眷恋这个怀抱。
屋中只有烛火燃胜的噼啪声和两人轻浅的呼吸声,戚容珩揽着迟纭的手臂不算紧,他只那么定定的看着远处跳跃的烛火,不自觉的便低了些头嗅尽怀中女子身上的浅浅茶香,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知晓是戚容珩后迟纭便未动弹,两人离得如此近,她能感知到戚容珩一开始的满身清凉直至现在的松懈,放在身侧的手只犹豫了一下便缓缓回抱住了他,放肆,便也就放肆了。
她的手落在身上时戚容珩目中漫上一丝诧异,继而是有些惊喜,拢着迟纭的手便又收紧了一些,迟纭察觉到后唇角也不自觉的轻轻牵起,原来被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继而确定的感觉,竟有些像吃了那甜腻的糕点,从唇角甜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