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卓和我是两个反差,我努力考班级第一,他努力不考班级倒一,没想到仅仅一年,他的成绩就如此退步。可他不在乎,觉得努努力就上去了,顺手还揽了个活,生活委员。他告诉我:“班上女孩比四年级那时候可顺溜多了,我得好好表现表现,争取找她两三个做女朋友!”想起当年官僚主义渗入骨髓的前辈陈熙之先例,拥有此等自信理论的他使劲举手,“我!我当生活委员!”
生活委员,也叫生活督查,发一个塑料牌子,四个大字‘生活督查’!上岗的时候别在左胸口,除了衣服多卡个洞,还能显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仅仅有这一种,学校把每种督查分得很细,学习督查只管学习问题,纪律督查只管纪律问题,卫生督查只管卫生问题,他们这类则只负责生活问题,不负责生活做作风问题。
每天午饭开发后,5、6年级生活督查要集合,两个年级12个班,每班男女两名一共24人,学校为了防止为官人员冗余,分为两批,班级奇数的周1,3,5出勤打表。偶数的2,4。他自然是天数多的,但可千万别以为这是什么美差,他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集合之后,要分批查看班级是否有人未去用膳,如不幸被擒到,还道不出缘由,那就要问姓名,扣0.5分。之后他们一群人去食堂打饭,你以为打完饭就可以安稳的吃个饭了?天真!并不是。许卓他还要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一手端着饭缸,一手自然摆动,昂首阔步走出食堂,虽然没人鸟他,但生活督查的气势要有,毕竟胸口别了个标志。
他径直走到岗亭,和其他几个同僚一同进餐。岗亭的位置很特殊,那是夏季温暖、冬季凉爽、恶臭扑鼻、油渍黑得发亮的露天下水道旁。对,你没听错,是下水道旁,因为他们还要检查每个倒饭的饭缸里是否残余过多剩菜剩饭。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无视环境和气味的同时,边吃边检查。那些被请示后允许的人才能把菜汤倒掉,否则就要折回想法子吃掉。
所以你脑补一下蹲在下水道旁,他一板正经的看着过来的人,“倒!不行,你剩菜太多,倒!倒!不行,你菜太多,倒...”
虽然我可以坐着吃,但他却还是蹲着,又回到了四年级。真没明白他做这是图个啥。
吃完饭你以为就完了?天真!更不是。他还要发扬四不怕精神带领同学值日,在食堂班级就坐的区域扫地,拖地,擦桌子,检查完之后才结束。别人都是一星期一次,他得天天跑。挂一个生活督查的名号,其实累如黄牛。也好,让他多运动,减减肥。
“怎么还不讲张蓓?说我啰嗦?你看你!”许卓皱眉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当督查没捞着好,不想让我说?”李易坏笑。“随便你,这有什么亏不亏的,都是为了服务同学嘛!天天值日我乐意。”“行,你是好样的,但还得等一下,张蓓是六年级来的,这五年级还没结束呢。”
许卓最不爱上英语课,记单词和语法让他很头疼,我不止一次的教他,但他左耳朵都没进去过。
语数英每周都有两次作业,英语是抄句子填单词。许卓那天被叫去了办公室。老师生气的拿着他作业本厉声呵斥:“抄都能抄错?看看你写的啥!”说罢啪一下摔桌子上。许卓胆怯的拿起本子就看。
“给我念念!”
“Idon'tlikegrapesbecausetheyareserious。Idon'tliketheheadmasterbecauseheisverysour.”
许卓别扭的念完了。
“来,给我翻译翻译,什么意思?”“我不喜欢葡萄,因为它们是严肃的,我不喜欢头儿,因为他是酸的。”“那是校长,不是头儿!你们家葡萄是严肃的?葡萄是人?校长是酸的?你尝过?”许卓想笑但又憋着。
我挺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为自己的失误而懊恼。
“你这天天迷迷瞪瞪,会不会操点心?”
这不是英语老师第一次吵他,还有一次,怨我。
十一假期他爸单位旅游,从湖南带回特产,一大袋风干腊肉和腊肠,但他家没冰箱,许卓生怕在家吃得不够,把剩下的甘旨肥浓全带了学校,每天消灭一点。周三的时候,腊肠明显有馊味了,但还有4根,他舍不得扔,还是吃,我也吃了一根。因为看他没拉肚子,我就不怕了。谁知道没抗住,一天跑了5,6趟厕所。有时刚提裤子想站起来就又有货了,腿都蹲木了。
课间的10分钟很短,只够一次,许卓也去厕所,但只是正常方便,他结束后见我还是蹲着,就等我。听着上课铃响了,他没动,继续等我。我约莫估计得有3,4分钟了,觉得实在是空不出来存货,几下一擦,麻利的地提上裤子。我俩一同跑向教室,但因为腿蹲得没知觉,我几乎是挪着在走,他几步就超我,跑我前头。
“报告!”许卓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门口的背影突然出现,讲得正投入的英语老师光芒和激情瞬间被掩盖住了。见是他喊的,把手里粉笔往后一扔,两步下讲台,到教室门口斜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