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纵几乎从没见过小江发火的样子。

    江翩这个男人,即使私底下大刀阔斧要斩了谢纵与厌尘灵的纠缠,面上,他也没让人见过情绪失态的模样。

    西装革履,彬彬有礼,还带了一丝禁欲温雅的书卷气。简直不能想象他选择了一个贩卖梦想浸泡铜臭味的行业里打拼,而不是去攻读学术巨作搞研究。

    相较而言,姑娘家在陈述一件自己受委屈的事实上,夸大一点是天性中撒娇可爱的一面。

    谢纵便淡定询问:“尘灵弟弟那有什么事?难道林家和挡了他的资源?”

    在他记忆里,林家和会和厌尘灵成为好友,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小庄的态度也很蹊跷,斟酌为难,组织了半天语言,才道:“厌尘灵临时推掉了今天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商的杂志拍摄,等于是违约,杂志方安排好了所有准备,影棚、摄影师、造型师、主编、模特搭档,都等着他出现,他却没去。还不肯接任何电话。小江拿他没办法,自然只能训我了。这事还没让陶哥知道,但陶哥早晚会知道。你看看,这个祸是不是惹得有点大?你行动前,没考虑过对身边人的影响!”

    谢纵被小庄这些话骂得无话可说,心中那根深扎的刺就像被这些言语搅动了。

    他的确做了没考虑过对其他人影响的事,也为此渐渐忏悔愧疚。

    因既已发生,再回不去了。所以才会愧疚至深。

    小庄的话,倒是又一次一针见血,没有错。

    他回忆着,那天离开夜总会上车时,厌尘灵脸色的确很不爽。

    可这人常年是那副看什么都很不爽的厌嫌脸色,有时让人分不清他究竟在为什么不爽。

    由于那段时间里的事,在脑海中只有些零碎画面,串不起来,究竟厌尘灵当时在想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谢纵默然做完自省自检,语气谦卑道:“这次是我擅自莽撞行事,对不起,让你们都惊吓了一场吧?厌尘灵为什么不去拍摄?他身体不舒服?”

    以他的了解,临时推掉工作,好像也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毕竟厌尘灵这人,即使身体撑不住了打针剂硬扛也不会改变工作行程。

    究极强迫症狂魔。

    可他又有种奇妙的直觉,厌尘灵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庄脾气直性格爽利,把心里话全吐了出来之后,就好多了,脸上的愠色迅速退了下去,叹口气道:“不知道啊,他连小江的电话都不接,别人更联络不到他了。”

    说罢,她眼神微妙地看了看谢纵,靠近了一点,拽了个抱枕让自己更有安全感似的,打开天窗道:“尘灵正在跟城上拼资源,虽然小江也觉得这次希望不大,但公司是竭力在帮他竞争明正义那部古装剧的一番位。他之前拍的剧,过阵子就要播了,是他在国内影视圈出道的处女作,所以近期正在调动各种关系给他造势。你知道,一个演员一生就一部处女作出道机会,他和一般的小透明练习生不一样,本来就在音乐圈小有名气,出道处女作必须势头很猛,这是一年前就开始为他打下基础的计划案。”

    小庄语气微沉:“本来一步也不能走错,在这行,错了一步,就可能满盘皆输,尤其以他之前积累的成就和风评,容不得出错,一点错误会对他的演艺生涯比十八线的小演员影响更大。你让他牵扯进了林太子爷的交际圈里,后患无穷,在这节骨眼上还得罪了合作方,万一有心人爆料他私下脾气不好,出入夜总会,生活糜烂懈怠工作什么的,小江发火不是没道理。”

    “小谢,你和小非都还是在成长中的苗子,跟尘灵不一样。他出了什么事,你们也担负不起。所以,以后,你还是尽量注意点避开他,我们尽量不要和他家扯上关系。这对你有好处。否则陶哥要是下最后通牒,你说被封杀葬送的会不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