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澄奔波了足一日,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叶欣儿掀帘子迎出来道:“你这早晚才回来,厨下送来的菜我已叫人撤了。现炒新鲜的要等些时候,你吃点心不吃?”
杨景澄随口问道:“有些什么点心?”
叶欣儿道:“今儿府里做了窝丝糖、芝麻缠糖,还有茯苓糕、莲子糕、八宝馒头和奶皮烧饼。”
“那就给我热点八宝馒头吧。”杨景澄一面换着家常衣裳,一面道,“往后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常备点咸味的点心。甜腻腻的不合口。”
叶欣儿赶上前来替他拆着腰带,低着头无奈的道:“谁成想今日休沐,你竟回来的这般晚。又没个人回来报信,我只当你在外头吃了。现龙葵几个养伤,只有龟甲不够使,还是同张管家说一声,多派几个人跟你出门吧。”
杨景澄想了想,道:“叫他多替我挑几个健壮机灵的,我将来要使。”
叶欣儿忙应了。说话间小丫头秋巧端了馒头进来,放在火盆上烤着。又回话道:“世子,大爷等了你半日不见回来,告诉我们说,待你回来叫往他那处报个信。”
杨景澄点点头:“使个人去跑趟腿,只说我吃了点心要去正院里请安,他得闲了一块儿去。”
秋巧应了,往外头喊了个小丫头跑腿,她自己守在火边看着馒头。如今杨景澄不大待见院里的丫头,她跟着叶欣儿赶了巧,短短几日便攒了些脸面,不必干那些大冷天跑腿的活了。
杨景澄换好衣裳,洗了把脸,痛饮了两盏茶,又吃了几个精致的小馒头,便吩咐道:“我去正院一趟,回头回来吃饭。”说毕,抬脚往外头去。
没走两步,听见后头有人小跑着跟来,回头一看是叶欣儿带着两个小丫头,奇道:“你作甚?”
叶欣儿哭笑不得:“你一个人满府里逛像什么话?前几日府里忙乱也罢了,现院里各处配齐了人,再放你独自走,叫人瞧见了只怕得骂我们不经心了。”
杨景澄无可无不可,横竖丫头们皆是大脚,跟着多走动也无甚要紧,于是带了一大串水灵灵的丫头,寒风里去正院里请安。进了正院的上房,恰见楼英在此,倒是省事了。
瑞安公平日里不大爱家长里短的闲聊,却是杨景澄今日只带了龟甲出门,早挂念了半日。见儿子进来,不待他行礼请安,先问道:“下半晌衙门里出了什么事?叫人休沐日都不能好生过的!”
杨景澄不慌不忙的向父母行了礼,方道:“礼部侍郎张继臣叫人参了,华阳兄长急急派人缉拿。父亲没听到信儿?”
瑞安公没好气的道:“我又不在朝堂混,哪那么快的消息!”
章夫人皱了皱眉:“张大人往日教过圣上的,怎地这般不讲情面?”
瑞安公也一头雾水,夫妻两个齐齐看向杨景澄。锦衣卫的事哪好随便往外说?杨景澄只得含糊的道:“我只听命行事,现糊涂着呢。过两日就有消息了。”
瑞安公立刻反应过来,装作被糊弄过去的样子,捋着胡须道:“是了,你们北镇抚司常办密案要案,咱们家又不图着破案升官发财,不过是镇日里闲在家里无聊出去活动活动。你在衙里少打听,只管混日子,横竖有你哥哥照应,功劳跑不了你的。”
章夫人不觉有异,亦对外务不感兴趣,只问衣食住行。听闻杨景澄没吃饭,又催着他回去吃饭。杨景澄朝楼英挤眉弄眼:“你寻我何事?要不你同我一齐吃饭?”
楼英笑着摇头:“就是见你吃晚饭了还没回来,白问两句。你这会子必定又饿又累,快去吃饭休息吧。”
杨景澄确实饿的很了,不再寒暄,掉头出门。楼英看着杨景澄的背影,心里五味陈杂。原先杨景澄天天在家里练武看闲书倒是不显,如今他出门办差,便衬的自己无用了。他比杨景澄还大一岁,却是同楼兰似的在家闲着,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