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忍不住笑了:“你二舅舅有什么稀罕的?我前天还看见他呢。”
白珊珊的二舅舅,就是给卫南平治伤的白玉郎了。
“你之前见到他了?”
白珊珊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见他做什么?你家谁受伤了?你娘?你姐姐?”
抛开“朋友的舅舅”这层身份不提,白玉郎还是个大夫。居家过日子,忽然见到大夫了,明显不是件好事。
“我们家没人受伤。”
陈丹青忙道:“就是中秋节那天,我娘在后院污水沟里捡到了一个人,他伤得很重,我娘就请了你舅舅来看。上个旬休的时候他醒了,现在伤口已经快好了。”
“不是你们受伤了就好。”
白珊珊松了口气,又追问:“那人是什么人,怎么跑到你们家后院去了?又为什么受了伤,可有仇家?”
见陈丹青只是笑着,并不回话,白珊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陈丹青的脑袋:“你没问,还是他不告诉你?那来历不明的人,还受了重伤,明显形迹可疑,你们居然真的敢往家里带?他睡哪里?不会睡我的那张床吧?”
陈家地方狭小,根本就没有招待客人的地方。加之陈莠母女乃是从异地迁居而来,亲朋好友一概断绝了来往,更加少有访客。
十几年来,造访最勤的客人,就是陈丹青在学校里的朋友,白珊珊了。
白珊珊和陈丹青自幼相识,一到旬休,除非有不得脱身的要事,否则基本都要去一人家里玩耍过夜。陈丹青去白家时自然一切都好——白家家大业大,千门万户,还有亭台楼阁,小园幽径,足够两个小女孩尽情撒欢。入夜之后,自然也有高床软枕,让两人一起安然入睡。
白珊珊去陈家的时候,就常常要发愁住宿的问题。
她固然可以自带换洗的衣裳被褥,但总不能带一张床去做客。两人还小的时候,还能一起挤在高低床的上铺,头碰头说悄悄话,说着说着就睡过去了。大一点之后,那张窄小的上铺无论如何也躺不下两个人——无论她们两个有多么努力地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交叠在一起。
于是陈莠从隔壁院子搬走的一户人家那里低价买了一张窄床,安置在窗下,铺着被褥,专供白珊珊做客时使用。
陈丹青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他不是坏人。”
白珊珊挑眉:“坏人难道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这几个字吗?”
陈丹青无奈地靠在她身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千金,你相信我,他身上虽然有些古怪,但绝不会伤害到我。”
“千金”是白珊珊的小名,只有母亲和家里下人才会这么叫她。被这样称呼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自己幼小而懵懂,心中充满了柔软,需要被人关爱、保护的感觉。
陈丹青深知她这种心理,偶尔惹她生气的时候,总是叫着这个名字来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