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去报恩寺上香,当要询问老和尚要佛经时,却瞥见香案上法名‘海公’抄写的经书,趁和尚不注意,他顺走经书,藏到衣服里,又迅速离开。
回到家中,他掏出经书,细细研读,他不识字,但暗暗把书上的笔法记录下来,一连学了几天,待字迹真假难辨后,他仿造裴如海平时的说话口吻,写了一封信,雇了个和尚,让和尚到杨雄家传信。
潘巧云接到信后来来回回看了两遍,心里信了八分,不过她心怀疑虑,找来迎儿商量道“师兄叫我下元节时去寺里拜天官,约我相见,你说,这件事情岂不蹊跷?”
她已经跟裴如海说得明明白白,若无要事,以后不再往来了,他却让人送来这么一封信,实在惹人怀疑,她心道“若裴如海旧情难忘,那我得想个办法同他一刀两断,不然我的小命就难保了!”
迎儿接过信,浏览了几遍,问道“娘子如何打算?”
“下元节报恩寺做道场,到时大哥也去,保不准叔叔也要来,我才不做那等昏头昏脑之事,不去!我不会去见他!”潘巧云果断道。
“那,若和尚自个儿来寻呢?”
“到时再说。”潘巧云揉揉心口,说道“我这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迎儿,到时你机灵点,可别让人挑了错处。”
她静静思考,心道“只怕裴如海对我难以忘怀,仍一心要与我交好,若到了那时候,我却留不得他了。”
下元节,也称‘下元日’,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
潘巧云和迎儿在四更天就起床了,备好牲醴祭祀祖先,又捏好浮圆子,扔下锅里煮,须臾,行者的报晓声远远传来,天亮了,她打开门,在门口竖起杏黄旗,把杨雄叫醒。
杨雄已经斋戒沐浴几天,打算趁今天去寺庙里求福免灾,他让迎儿叫石秀过来,一同吃了浮圆子,到街上买香纸、雇轿子,让潘公帮看家,之后到报恩寺上香。
他们到时,裴如海正与一众僧人在山下迎接香客,见杨雄、迎儿他们到了,猜想轿子里的是潘巧云,喜不自胜,不过很快掩去情绪,他的表情被石秀收进眼中,石秀连连冷笑。
潘巧云下了轿子,见裴如海向前迎接,便笑道“有劳师兄了。”
“多多有劳和尚。”杨雄道,裴如海客气一番,吩咐其他僧人迎客,自己则亲自带着他们到水陆堂,他边走边道“今日道场人多,竟找不到落脚之处,小僧为你们留了块好地方,待会儿你们随小僧来便是。”
随着裴如海来到水陆堂,只见堂前人山人海,坐了一地的百姓,他们或手持经书念经,或闭上双目打坐,他们跟随裴如海拈香礼佛,烧了香纸,到堂下念经。
堂下一片嘈杂,坐在人群中间,耳畔只觉有千万只蚊子在叫,他们都在念‘佛经’,可一些没拿经书、不识字的人完全就是自由发挥了,念道“菩萨保佑,保佑我发大财,天天有羊肉吃……”
裴如海给她递了经书,说道“贤妹且坐着念经,若累了,可到小僧房里喝茶。”
石秀面沉如水,心里有五分不快意,心道“这贼秃在哥哥面前还敢勾搭嫂嫂,当真是个淫僧!”他看向杨雄,杨雄却恍若不察,依然面无波澜。
“也是,哥哥是个大人物,怎么会懂这些儿女私情,所以任由嫂嫂怎么调笑人间都不理会。”石秀心里这样说,却生出一点愤懑,心道“你与海阇黎有无私情,待会儿就能见分晓。”
他一直关注潘巧云的动态,她心无旁骛,念起经文来有一股萧瑟沉静感,声音娓娓动听,让他渐渐忘记四周的喧嚣,跳入她创造出来的平静天地。
“啊!”他忽地被人踹了小脚,顺着眼看去,只见杨雄瞪着双眼,他心觉不妙,忙开口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