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这东西据传是佛祖用来掸拭尘埃和驱赶蚊蝇的,弘光未即位前就深信佛法,极为虔诚,自号“潞佛子”,这佛祖爱用之物自也是他潞佛子爱用之物。
拂尘所附乃是马尾之毛,抽在人身上可不疼,然而孙武进夜闯禁宫揪帝于榻的举动却把潞天子给吓着了,睁着眼睛如受惊小兽般团在床角,一时竟不敢有半句言语。
南都皇城内的侍卫、仪仗大汉将军俱是孙武进指挥的淮军旗牌亲兵充任,当初决定南下人选时,首定就是必须有父母妻儿在江北的,故而忠诚度极高,也因此才逼的潞王这个弘光天子事事不耻下问孙武进。
宫禁内侍这一块,孙武进更是叫管锦衣卫的副千户郑大发挨个过了一遍,如此就导致潞天子的禁宫就跟他孙二爷的后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也就是外朝不知道而矣,真知道了怕弹章早上天了。
不过孙武进的跋扈与逾越之举,朝堂也不是没有非议,奈何皇帝宠信北兵,南都城中的兵马更是被孙武进牢牢把持,那帮言官奏得再凶也如石沉大海,得不到皇帝的半点回音。
瞧着弘光跟兔子似的缩在角落不敢动弹,孙武进也是又气又怜。
气得是这吊潞天子不敢拿出皇帝的权威震住朝堂上那帮大褂子,怜的是这家伙好像真的不想当这皇帝,完全是赶鸭子上架硬撑着。
都督那边说的明白,要不是知道自家侄子福王准备弄死他,这位潞佛子真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与世无争。
同老潞王娶了二三十个美女纳入王府不同,弘光自监国、登基称帝以来,竟是连正宫皇后都不曾迎娶,说什么国家危难如此,岂能沉迷女色。
真正是贤王,贤帝。
皇帝名声这块,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是赞不绝口的。
甚至孙二爷自个也是敬佩。
但为人归为人,做事归做事,这都当了快一年皇帝了,除了兵权这块,孙二爷啥都没弄着,朝堂大小事务都叫内阁那帮东林党人决了去,自家想位列朝班还被那帮人好一顿羞辱,气得在金銮殿上演了一场奸臣打奸臣的戏码,到了还是没解决问题。
你说孙武进急不急,气不气,史可法背着朝廷卖国的行为彻底让孙武进火了,他决定与史可法不共戴天,这南京城有史没孙,有孙没史!
“皇帝自己看吧!”
孙武进气乎乎的将郑大发弄来的史可法回信复本扔给弘光,他不识字,但先前听人读过,可气的很。
“噢,噢。”
弘光一连两个“噢”,诚惶诚恐的捧起来看,先是惊讶,后是疑惑,再是面色渐变,最后脸上是气愤。
“史公当真不知金灭北宋,元灭南宋之事?要我与那满洲小酋为叔侄,这是叫我永被后人耻笑么!”
弘光是真的气,尚在江北逃难之时,他还将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当成是能臣,可真等到了江南之后才发现这位能臣是半点也不能。
自史可法入阁为首辅大学士后,内阁几乎就没干什么事,唯一干的一件好事就是免了山东、淮扬钱粮三年,北直钱粮全免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