募捐之事,向来是你情我愿,陆庭修说得谦和,却颇有强捐之势。华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听得频频颔首,对苦主感同身受的他神情悲悯,感慨道:“华某是土生土长的霖县人,做善事自是义不容辞,只是……”
华挺略作沉吟,话锋一转却道:“之前以为粮价要涨,我将家里余钱尽数购粮,不怕陆大人笑话,如今也是手头拮据。”
陆庭修惊讶,“华老爷之前不是将仓库的粮悉数卖给吴同兴了么?”
华锋满脸肉痛,悔不当初,“可不是嘛,得的钱又全投进去了,谁知后来粮价跌到地板上,我倒饪进去上万两银子。”
千年的狐狸,撒谎不眨眼。
夏秋曾暗中提醒过华挺,华家的粮食早在粮价下跌之前,都悄溜处理掉了,即使亏,对华家而言也是九牛一毛,伤不了根本。
再说,华家产业遍布各行各业,光是赌坊就日进斗金,何况还有酒楼、玉器、丝绸等各类铺子。
首富哭穷,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华锋是霖县首屈一指的商绅,多年行善如一日,出钱修路铺桥等不计其数,在当地的声望极高。
真商绅也好,沽名钓誉也罢,他是真金白银掏了的。
华锋不缺钱,只是不想给,确切来说,是不想给陆庭修而已。
上次粮乱如此,这次矿山案亦是如此,让夏秋想不怀疑他都难。
都是聪明人,陆庭修也不戳人脸皮,佯装惊讶道:“没想到华家也如此艰难,这倒是本官思虑不周,唐突了,还望恕罪。”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华家早不如前了。”提起这个,华锋既悲又气,“我家那个不孝子,真是不学无术,去了趟凉州,烧了我……三万两银子。”
华锋气得浑身发抖,“若不是他娘走得早,我真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里去!”
为了避捐,华峰不惜自曝家丑,也是没谁了。
不过,陆庭修可没打算放过他,“吃亏是福,三万两学费是贵了些,不过贵公子是聪慧之才,假以时日必能在生意场上大放异彩。听闻贵公子接手长胜赌坊也不过两年,但是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自然是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呀。”
华锋神色尴尬,笑笑掩饰道:“那是他瞎猫碰上死耗子,若不是恰巧官府关了两家非法赌坊,他指不定到哪喝西北风了。”
“华家爷何必谦虚呢,吴家已经查抄,想来不用多久,你必成凉州首富,以后官府指望你华家的地方还多着呢。”
自吴同兴倒台,华锋在极短时间内,将吴家的生意全揽了过来。这魄力跟谋略,不是一般生意人能做得到的。
华锋自问做得隐秘,却不料一切尽在陆庭修掌握中。
他倒是低估了陆庭修的能耐,看来今天咬不到肉,陆庭修是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