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棠端起了阿华搁在高几上头的茶盏,轻轻饮了半口,抬眸望了阿华一眼,见她满脸着急地瞧着自己,想必祖母应该是生气了。
自己这样多管闲事,帮着蔡氏处置了那赵婆子和马赐。蔡氏已经命不久矣了,她这样帮着她,的确是干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且这件事情若是传到了冯老安人和顾家六老爷顾礼华的耳里,指不定该怎么想她了?
以为是林氏暗中嘱咐了顾玉棠,让顾玉棠去帮着蔡氏,夺回二房的掌家权力,进一步制衡二房。
“梁嬷嬷来了没有?可在外头?”顾玉棠把手中的茶盏喝得干干净净,摆在了阿华手里端着的黑漆木的茶盘里,淡淡道。
“姑娘,梁嬷嬷先前去柴房看了大寒,解了大寒的禁足。梁嬷嬷还说了,若姑娘不想老夫人喊了牙婆回来把大寒发卖了,就快些过去堂屋!”阿华的脸色比起往日,多了几分焦急。
再加之阿华不会隐藏自己的神色,焦急和慌张两张神色交杂在了一起,在阿华脸上堆出了极其难看的模样。
“祖母喊了我过去,不是为着要请牙婆入府,发卖大寒之事,而是为着我在瑞月院里头,替蔡大太太说的那些话,借着蔡大太太的手,惩治了那两个欺上瞒下的刁奴罢了。”
顾玉棠没有起来的意思,仍旧坐在窗下的软榻之上。
院外起了大风,把前些日子没有被风吹落的枯枝烂叶,这会子,倒部吹落了下来。
金黄色的树叶夹杂着几株腐朽的枯枝,在院子里飞舞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小旋风。
瞧着自家姑娘坐在软榻上半晌没有说话,阿华脸上的焦急之色更盛,把手中的茶盘搁在了一旁酸枝木的圆桌上,拉着顾玉棠的手,就开始劝道。
“其实不单老夫人听了姑娘的所作所为生气,就是我,见姑娘那样做,要不是当着蔡大太太的面,我也是要训斥姑娘几句的。
姑娘是长房的姑娘,不该被牵扯到二房的这些糟心事里头。蔡大太太已经没有多少活日了,我打听过,那马赐去了瑞月院,其实是去找蔡大太太要掌家对牌钥匙的。”
阿华说罢,瞧着顾玉棠一副没听进去的模样,又接着说了几句,“是冯老安人派了马赐去的,如今蔡大太太借着姑娘的手处置了那马赐,指不定还有闹出多少事呢。”
“阿华,你跟在我身边伺候,觉得你家姑娘是个怕事的吗?”顾玉棠说着,已经从榻上站起身来。
阿华拿来搁在小几上头的那双绣彩蝶翩飞的绣鞋,帮着顾玉棠穿了上去。一边帮顾玉棠穿着鞋,阿华一边道
“奴婢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多年,自然知道姑娘不是个怕事的。姑娘虽不是个怕事的,可也要顾忌老夫人和太太吧!姑娘帮着蔡氏处置了马赐和赵婆子,最后还不是需要老夫人去收场!”
“我自己做的事,与祖母何干?且留着那些刁奴在府里,是等着过年吗?”顾玉棠那日之所以会帮蔡氏,是在蔡氏身上看出了母亲的影子。
母亲上一世就是这样遭刁奴欺负,最后才上了吊的。然而府里的那些个刁奴,最后仍高枕无忧地继续在府里当差。
她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这也就是她这一次为何要帮蔡氏说话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