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月院里,待沐小郡主和顾玉棠走后,蔡氏单独把春燕喊到了屋里,打算亲自问她几句话。
蔡氏歪靠在身后的金丝大迎枕上头,脸色是越发地不好看了。
这些日子蔡氏没有食欲,进的东西又少,整个人瞧上去蜡黄蜡黄地,没有半点精气神。便是说话,也要卯足了劲,不然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说起话来也是支支吾吾地,叫人听不清楚。
蔡氏攥紧了手中那柄翠竹团扇上头的流苏,底下伺候的丫鬟拿了美人捶给她捶腿,望着一旁屏息敛声的春燕,咳嗽了几声,轻声问了几句。
“春燕,我老老实实问你,你是不是冯老夫人指来我屋里伺候,来探听我屋里消息的丫头?”
听着蔡氏这样说,春燕微微一愣,太太今日怎么会想着问她这个问题?难不成是有人同太太说了什么?还是有人去太太面前告了她的状?
春燕在心里头思索了半晌,始终没想明白到是谁和蔡氏说了这些?
不过既然蔡氏问起,那么她就不能应下,她本就是冯老安人指来蔡氏屋里伺候的丫鬟。
冯老安人不放心蔡氏,生怕她病了之后,为着顾礼华和红姨娘的事,在府里头闹将起来。
到时候若传到了石屏蔡家人的耳里,只怕也不好听。把原先蔡氏屋里伺候的丫鬟打发掉之后,借着这个机会,就把春燕安插了进来。
不过知晓她是冯老安人安插进来的探子的人,也就只有冯老安人和齐氏两个人罢了。前两天三姑娘特地喊她进蔡氏屋里伺候,为着就是探听蔡氏和沐小郡主之间的谈话,她想着,顾玉棠应该是晓得的。
难不成会是顾玉棠?是她和蔡氏说的?
春燕又凝神想了半晌,觉得此事绝不可能,顾玉棠犯不着为了在蔡氏面前邀功,就把自己是冯老安人屋里安插进来的探子告诉蔡氏的。
瞧着春燕愣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蔡氏猛烈地咳嗽了一阵之后,喝了几口丫鬟端上来的汤药,又道。
“春燕,其实你是不是老夫人屋里派过来的探子,并不打紧。要紧的是,你对我是否忠心?是否心里头就装着我这一位主子?”
听着蔡氏这样说,春燕忙道。
“太太,奴婢虽说是老夫人屋里指派过来的,可奴婢心里是向着太太的,只装着太太这么一位主子。且太太对奴婢恩重如山,前些日子奴婢的母亲生了病,太太还特地给我放了假,就为着让我回去侍奉母亲。”
春燕这番话,其实也是她的心里话。
她虽说冯老安人安插过来的探子,可冯老安人也没吩咐她做过那些害人之事,她也没想着要害蔡氏。蔡氏吩咐下来的事,她都尽心尽力地去做,且底下那些个丫鬟婆子背后说蔡氏闲话的时候,她也会去训斥几句。
蔡氏也听得出来春燕这是心里话,朝着春燕挥了挥手,示意她站到自己的身边,一只惨白没有任何血丝的手紧紧地拉住了春燕的手。
“春燕,我晓得你这是心里话,也晓得你是为我好的。可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你终究是母亲屋里过来的,待我死后,母亲不会对你放任不管的,你可以重新回到母亲身边伺候。”
“太太,您别说那些个胡话,惠民药局的张大夫说,只要您把他开的那几副药吃完,少说也是能活个一年半载的。且府里如今没有掌家太太,还需要太太您来撑着。”春燕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慰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