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娘娘说的不错,这熏香若是您再继续用下去,只怕风寒会越拖越重,到时候便是大罗神仙,亲自下凡,也是回天乏术了。”张大夫话才说完,又细细闻了闻自己手中的那把香灰。
又道“用玫瑰香露和檀香掩盖住了夏枯难闻的味道,最后又用看上去和旁的药物一般无二的死藤盖上,可见对方心思缜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要了娘娘的命去!”
秦妈妈听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这香是这几日来她见梁氏头疼不止,才换上的宁神香,谁能想到这香里会被人掺杂了那些骇人听闻的东西。
“郡主,这些香是前几日堂屋那边派人送来的,前两日娘娘说头疼不止,那日来送香的小丫鬟说这香有安神的功效,老奴心疼郡主,就给您用上了。谁知道这香里竟然有那样的脏东西,还请郡主责罚老奴!”
秦妈妈话音刚落,就要跪下,却被旁边的张大夫一把扶住了,“这位妈妈,您又不是制香调香的高手,哪里晓得里头有这样的东西。若不是你今日去惠民药局把我请来了,我也不会发现郡主娘娘的香里头有这样的东西。所以说妈妈还是有功劳的,至少喊了我过来,避免了一场祸事地发生。”
梁氏也没有想过要责怪秦妈妈,秦妈妈也是心疼她,想要缓解她的头疼,才想着用上那香的。还有便是,若不是她此次去惠民药局请来了张大夫,只怕日后若是自己死了,也不晓得是死在谁人手上。
“秦妈妈,我不怪你,我还要感激你的,若不是你今日去请张大夫过来,我哪里会知道那熏香里头有猫腻的?只是,你好好回忆一下,你那日去堂屋取香的时候,香是谁拿给你的,中途有没有遇上什么人?”梁氏心中已有了猜测,现在她只想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
若是有人想在香里头做手脚,第一便是香的源头,是谁拿了香给秦妈妈的?第二就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遭人掉包了,换了其他香。
秦妈妈闻言,已经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只是距拿香那天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年轻人的记忆,也有点模糊了,更别提她这个年纪的人,脑海只依稀记得一点,却又不怎么全。
秦妈妈又想了想,才道“郡主,那日的安神香是老太太身边的梁嬷嬷拿给我的,说知道郡主这几日总是睡的不安生,老太太亲自用梨花做了安神香,让我拿过来给您。只是走在长廊的时候,我一时走得快,撞到了一个小丫鬟,因我急着赶回来,慌忙拾起盒子就走了回来。”
听着秦妈妈这样说,梁氏可以相信做手脚的一定是后者了。便是林氏不喜欢她,总不会自己做了香,要了她的命去!林氏大可以让身边的丫鬟婆子做了香,然后出了事,就把责任推到丫鬟婆子身上,自己则置身事外。
但这两种方式皆漏洞百出,一个不留意,就会遭人发现。以她了解的林氏,就算她再怎么犯糊涂,也不会做这样落人口实之事的。
“那个小丫鬟长什么模样?是在哪个院里伺候的?你可记得?”梁氏心里想到什么,就问了什么,但对面的秦妈妈毕竟年纪大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沉思了良久之后,秦妈妈有些支支吾吾地道“郡主,我那日走得急,没瞧清楚那小丫鬟是什么模样,只觉得那小丫鬟有些面生,我在内院里行走这么多天,内院伺候的丫鬟婆子我或多或少都见过几面,唯独她,我是从没有瞧见过!”
二房内院伺候的丫鬟婆子大多数机敏能干的,且干的都是些轻松的活计,所以内院伺候的丫鬟婆子比起外院来,少了一半还多些。
二房府里头单外院伺候的丫鬟就有一两百人,想要从这一两百人里头找出那个在熏香里做手脚的人,只怕不是易事。
若这样做了,只怕还会打草惊蛇。她相信,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还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她的熏香里头做手脚,必定是得了人的吩咐。一旦字迹查起来,还没有寻到那个小丫鬟,或许那个小丫鬟早已经被人杀人灭口了。
梁氏望着旁边香炉里头还没有燃完的熏香,心里面又陷入了一阵沉思。
“秦妈妈,熏香里头有毒这件事,你先不要宣扬出去。包括杏黄,杏黄那丫头,一惯是个嘴大憨傻的,若告诉了那丫头,指不定第二日整个府里头的人都晓得了。你亲自写了信回澄江,告诉老爷,就说我在朋普很好,叫他不要挂念。”梁氏说着,身上的力气已经使完了,歪在了身后的软枕上。
见梁氏歇下之后,秦妈妈拿了赏钱给张大夫,就亲自送着张大夫出了院子。
梁氏才睡下不久,屋外就有人在敲门,是秋月院里小厨房的丫鬟黄玉,她是专门给梁氏煎药的。梁氏看了一眼屋子里头放着的西洋摆钟,算算时辰,她也该到了吃药的时辰,就吩咐屋里伺候的小丫鬟把门打开,放了黄玉进来。
因着梁氏的汤药极苦,黄玉在端汤药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碟蜜饯和一碟山楂,梁氏喝完药之后,可以过过口,解了口中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