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几人在贺寿堂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一个妇人往着她们这边赶了,这个人便是陶府如今的掌家太太,陶谦的长子陶大老爷的太太赵氏。
赵氏是外头庄子是佃户的女儿,因着和陶大老爷有了陶家第一个儿子,陶大老爷才将她接进府中,做了掌家大太太的。
“我在寿春堂和母亲用着斋饭的时候,就听丫头来报说是大姑奶奶带着知明哥儿回来了,母亲还不信,特叫我过来瞧瞧,想不到竟是真的。”陶大太太在陶氏进府的时候就接到了消息,所以她才会特地过来走这一遭。
因着她是掌家的大太太,所以穿戴手饰俱是不凡,梳了个很是厚重大气的流仙髻,戴了几支赤金镶嵌红宝石的簪子,又戴了套珍珠串成的头面,耳上坠着份量不轻的两个珍珠,穿了一件雪青色的比甲,已经到了徐娘的年纪,看上去却还是那样年轻。
“若兰,这便是你家知明哥儿呀!他的模样,可比你口中夸出来的要好看多了,这眼睛和鼻子,简直和你家老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呀!”陶大太太是第一次见姜知明,以往听到姜知明都是从陶氏的谈话中听到的,陶氏以往在话里,可是将自己这个宝贝儿子夸得天上地下的,如今一见,陶氏确实没同她们撒谎。
姜知明的相貌,比起自家儿子,确实要好了许多。
“承蒙大嫂夸奖,你家名哥儿这些年自减下肥后,比起以前来,却是要清秀了许多,不知说了媳妇没有?”陶氏带着关怀问了句。
陶大太太略略笑了笑,她以前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自己的大儿子,不知性子是随了谁,没什么主见,只知道一味吃吃吃。在娘胎里本就有些发胖,又这么吃了下去,前些年陶名就成了个大胖子。
有次出门的时候在集市上跌倒了,四个轿夫使了吃奶的力气,都没能将他抬起来,最后还是用了推车推回去的。可想而知,陶名是得有多胖了?
陶谦听了之后,在府里面当着一群姑婆婶妯的面怒斥了陶大太太,说陶大太太教子无方。最后还是陶谦背着陶老太太做主,把陶名弄去镖局里习武多年,陶名这才减下肥来的。
“名哥这些日子跟着他叔叔去乡下干活去了,这几日庄子里农忙,他叔叔家人手不够,才找我要了名哥去。不然我哪里舍得他再去那样的穷乡僻壤?”陶大太太说完,就开始抹起眼泪。
陶谦老了,最见不得别人哭哭啼啼的模样。
瞅了陶大太太一眼,便厉声呵斥道“到底你以前也是学过规矩的,这样不分场合就哭哭啼啼的,真是丢了我们陶家的规矩。名哥又不是庄子里的佃户,是我们陶家的嫡长子,以后是支应门庭的人,若是将名哥去乡下干农活的事情传了出去,那些一直观望着我们的人家,只怕大牙都要笑掉了。”
陶大太太和自己这位公公最合不来,所幸自己的婆母眼睛已经瞧不见了,若是她伺候这两个人,岂不是成了伺候雌雄双煞了,那她还有好日子过吗?
“公公教训的是,是媳妇自己没了规矩,让若兰和知明哥儿见笑了,媳妇这就回去给婆婆回话,说若兰和知明哥来了。”陶氏是一刻钟也不愿在贺寿堂待着,此时正好找了借口出去。
“你去看看你母亲吧!你三哥失踪这些年,可把你母亲的眼睛都急坏了,如今瞧不见了,一直是由你大嫂伺候着。你带着知明哥儿去寿春堂瞧瞧,陪着她说会话。你母亲可是个闷葫芦,听见你的声音准会高兴。”陶谦提起自己的妻子,脸上顿时浮现了几分笑容。
这七八十年的日子,都是一起走过来的。当提到对方的时候,心里面总是会高兴些。
“父亲,家里面还有一大堆事。海阳去了卫所巡查,如今还没有回来,府里就我婆婆一个人,总需要人伺候。我这就带着知明哥儿回去了,下次再来瞧您和母亲。”说着,陶氏拉着姜知明的手给陶谦行了一个礼。
“罢了罢了,我差点忘记亲家母也是一个人在府里面。她小我七岁,如今也是需要人好好伺候的时候,你回去好好侍奉你婆婆吧!知明哥儿还是在她房里养大的。”知道陶氏无意过夜,陶谦也没挽留,朝着陶大太太挥了挥手,让陶大太太带着他们出去。
走在陶府园子里的时候,陶大太太的嘴也是一刻没闲着,走了一路,就说了一路,都是些妇人之间的体己话。
走过了长长的抄手游走廊,就到了走廊的分叉口,前面就是垂花门了,过了垂花门,马车停在影壁附近,走几步就到了。
“我就把若兰送到这里吧!穿过长廊就到了垂花门,垂花门那里有专门伺候的婆子,她们会带着若兰去坐车的。”陶大太太上一句刚说完,下一句就拉着陶氏的手走到了一个角落,轻声道“我侄女还没嫁出去的,知道你家浮生哥儿还没娶妻,不如索性让你家浮生哥儿入赘到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