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安毓将披风捏在手里端瞧,紧接着一展,披在了自己身上,懒懒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只是冷,想拿回披风找借口而已。”
“……”
“喏,收着吧,一有机会便出去办这事儿。”一个用帐幔裹成的小包和几张纸塞进了小柒手里。
她知道帐幔里头是那烧残的嫁妆单子,想了想忍不住担忧地问:“大小姐,嫁妆单子可非同小可,您当真要仿造?万一露馅儿了可是大错处!再说了,您叫她默出来,就不怕那赵嬷嬷记得不清?”
钟安毓胸有成竹地道:“你放心吧,真正的单子已经烧了个干净,死无对证,只要造得惟妙惟肖,不怕任何人能质疑,而且,咱捏着春杏在手里,赵嬷嬷不敢耍花样。”
她其实没告诉小柒,自己这么肯定,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她通过一些手段知道了母亲嫁妆的内容,只是那时候不好确认,可方才赵嬷嬷默写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儿看着,大体不差两件儿。
小柒放了心,又有些激动:“这么说,咱们有了这个就能将夫人的嫁妆要回来了?”
钟安毓抿了抿唇,微微摇头:“只有嫁妆单子还不够,还需要加一把火。”
那日老夫人曾说,她只想家宅安宁,立场已经够坦率了——只要玉夫人没有犯大错,老夫人便不会严惩她。
钟安毓手指收紧,捏得发白:“拿回我娘的嫁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是段玉瑶那个贱人,我又怎能让她好过?!”
“小姐,您的意思是……”
钟安毓笑得凉薄,抬手绕了绕腮边的青丝:“我那庶母不是喜欢掌家么?那我便要找个法子让她再掌不得家。”
她转头看着小柒:“人啊,但凡贪了一毫,若没人追究她,便会再贪一厘、一两、乃至千万。你且瞧着吧,细找找,一定能找出许多她的把柄来,到那时,咱们挑个狠的,将她一竿子打入尘埃,我看祖母还能护她到什么程度!”
月色如墨,大雨落了一夜。
天明十分,已经不早了,一个嬷嬷并四个丫鬟鱼贯自福寿苑出来,很快便走到了宗祠被锁了门前。
门开了,几个人一眼就看大小姐钟安毓安安静静地跪在蒲团上,就好似已经跪了一夜般。
几个人对视一眼,嬷嬷的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出言嘲讽道:“哟,大小姐还跪着呢?不知道的,还打量您是多么地虔诚。”
“您什么样儿咱们还能不知道?老夫人和玉夫人都不在这儿,您装样子给谁瞧呢?”
钟安毓缓缓睁开了眼睛,也没说话,以手触蒲团,深深地磕了个头。一抬手,旁边儿的小柒赶忙把她扶了。
她走到方才说话的婆子跟前儿,抬手就是一个巴掌。
钟安毓习武,手劲儿大,响亮的耳光打得那婆子不受控制地摔在了地上。
若不是她脸上的肉够厚,只怕下巴都要打脱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