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王庙九进宫殿风格迥异,一看便是不同年代不断扩张修建所导致,一行人刚到正门前,已有两个白衣靛襟的青年道长过来指引,看来已是知道有客到访。
九进宫殿依山而上,傍山而修,寻常人自然以为是山势使然,如今四人走在地洞之中才知道是故意为之,地道一开始很是低矮,渐渐便发现洞顶越来越高耸,好像一个三角体照在外面,将人们的视线嫁接到山顶,而忽视了其实真正的霍王庙是在山顶的垂直地心。
是时已是夏天闷热之际,地道却如冬天一般,一行人哆哆嗦嗦以恨得不披上大棉襖的心情飞奔到了庙前。
相对外面巍峨壮观的九进宫殿,地下的霍王庙显得极为寒碜,山顶上猛烈的光线射到地底已是如同星火,有如月色般微微照亮了庙外稀疏的篱笆,藩篱的残影将地上孤僻的荒草笼罩,荒草之间汇聚着山顶滴下来的水珠,霍王庙的牌匾还算是挂在庙上,建筑的外围残垣破瓦,倒不至于蛛网密布,反而有几分清净质感。
忽然噗嗤一声,庙门猛得朝外撞开,一股阴风席卷而来,子华很是诧异,正要上前一步,没想到里面一把声音虽然低沉却又十分深邃地说道:“进来吧。”
那两个引路的道士已然悄声离去,姜朽禾进了庙中只觉异常炎热,好奇心起,便往庙外一踏,只觉全身一半如在火炉中炙烤,一半如在雪窖内冰封,感觉很是怪异。
霍王庙内,只有一尊被风水侵蚀的石像,估计就是霍王了,旁边一个穿着金色布衣的老头,戴着斗笠,又是瘦弱又是抖擞的样子,他咳了几声,不知道是真的喉咙痛还是清清嗓子,韩水谣上前正要说话,没想到他摆了摆手道:“晓得,进来吧……”他好像知道韩水谣要问什么便立即扬了扬手补充道:“都进来。”
庙的左手边有间石室,室内只有一张石桌,两边各有石凳,好像是下棋专用的棋桌,却又不是,因为石桌的边缘如城墙般环绕凸耸,外部倒是有个几个像棋盒的盆子镶嵌,内部如同沙盘一般,有水木草树不说,好像还有云朵在飘,雨点在下,天文地理貌似皆置于其中,十分拟真。
金衣老翁做了个手势,请韩水谣坐下,没等韩水谣询问,那老翁又是先声夺人道:“我知道你不通棋艺,此乃沙场点兵,规则我只说一遍,听仔细了,你为攻,我为受,你看到这东北角的城池没有?城池内有一幡棋,若是你能夺得旗帜,南明浴衣便是你的了,兵种有四,骑,弓,步,枪,兵丁数量,按照你的血液均分,你每滴血便是一军痞,看到前面的棋盒有无,你将血滴在里面,俊痞多少全靠你自个取舍,你也可请外援,若是你朋友同意的话……”三人自是上前点头表示没问题。
“血盆之上有骑,弓,步,枪四字,步兵配有云梯冲车,你自行分配,如今你同伴只有三人,所以只能选择三个兵种,但是外援兵力不受你调遣,只会从最末端往前冲,如今,你有一刻钟的时间放血,你的援军在你需要的时候才放血。”
韩水谣向三人点头致谢后安排了位置,黎疏绵为枪兵,子华为步兵,姜朽禾为骑兵,随后金衣老翁递过头盔,韩水谣一戴,倍感奇特,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一片棕色的飞尘敲打着荒林发出沙沙的叫声,着实有塞外边疆的感觉,忽然她才明白原来这一刻钟决定她的成败,她将头盔摘下,问道:“若是失败了会如何?”
金衣老翁在排兵布阵,显然是用一种神奇的法术指挥一批蚂蚁大小的点怪进入棋盒,点怪从四面八方井然有序的进入棋盒后便听话的在城内列阵守备,他十分讲究的样子,还不停的捋了捋胡须,听到韩水谣发问,显然早有准备,脱口而出道:“不会怎么,你不是第一个,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只是南正宫对徒子徒孙的见面礼而已,拿不到也无关紧要,切不要搭了性命才是。”那老翁好像回答后十分后悔,随即补充道:“若是不全力以赴拿得法器,也不必去修什么仙,就算修炼了也是了了。”看来他倒是挺享受这次对弈,韩水谣把心一横,她早已知道虽然这攻城战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其实是以命相搏,只要你的血贡献的越多,你的兵力便越强盛,她跟黎疏绵打了个眼色,黎疏绵虽然点了点头有所准备却随即花容失色,韩水谣居然往自己血脉痛下狠手,瞬间血如浪潮般涌入棋盒,连那金衣老翁也愕然抬头,有些错愕,鲜红的液水奔流了快一刻钟,韩水谣已然发虚,黎疏绵立即将时刻准备的纱布药物涂抹包扎,最后塞上南宫紫阳赠送的‘瘗米白菅丸’,韩水谣恍恍惚惚的戴上头盔,一入战场,好像被营中慷慨激昂的气氛所感染,失血后的痛楚刹那间仿佛消失不见了踪影。
“东风吹,战鼓擂,美人醉,盼君回,捷报飞,壮士归,天地间,谁怕谁?”
显然她以制定好计划,唯快不破才是硬道理,进攻永远是最好的防守,何况如今她除了进攻也无路可退,韩水谣令旗一挥,将所有步兵、枪兵和弓兵率先列阵集结,此时正是清晨破晓,浓雾是最好的掩护,她置身于其中宛如身临其境,而在外面的三人则不同,可谓是纵览全局,他们看到韩水谣集中兵力将枪兵和朴刀兵和弓兵往南门,也就是最近的一个门冲击,金衣老翁好像也洞晓军机,将城墙上的枪兵和步兵都往南面赶,弓兵不停的往下面射,步兵还能用盾牌掩护己方的弓兵,而枪兵却毫无作用,因为对方并没用云梯,只是用冲车撞击城门,所以金衣老翁开了东西城门门,将枪兵赶出去厮杀,步兵则分配上下驻防,堵住城门和防住对方的飞矢,韩水谣好像早有预料,对方的枪兵一出,刚刚包抄到攻城军队,便祭上神出鬼没的骑兵,金衣老翁见对方并未偷袭己方其余城门,便大胆的将所有枪兵悉数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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