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摆手,极是不耐烦地点了烟,说道:“有啥子误会,你们修仙人士恃强凌弱霸道得紧,占地为王的好事做得极为妥帖,比土匪强盗更为心安理得,偷蒙拐骗这种小事更是不屑为之,强抢民女的事情习以为常,奴役孩提也是司空见惯,将整个庞山的猎物屠杀殆尽,一草一木也不肯放过,搞得青山绿水乌烟瘴气寸草不生,比变婆还可恶,弄得唉,老头子没读过书,说话颠三倒四,也不想说了,快去快去,实在碍眼。”
“敢问老先生,什么是变婆?”子华边问便递过些银子。
“呵,这货,以前也许倒还算可爱,如今老爷子在这个四下无人举目无亲的地方,就是些破石头,要是有些忘忧水倒是不错。”
韩水谣心头一喜,这倒容易,便将酒壶递上,那老头闻了闻,果然不错,其实,那酒壶里面装的只是溪水,只是因为壶中并未曾断过酒,便是掺水,也是酒味浓郁,陪韩水谣也有些时日,遭遇多少危险也未曾分离,如今也只好割爱了。
正所谓不打笑脸人,那老头看来者后生们好心求教,也有些心软,吸了一口烟,吞吐道:“看你们叫得好听,懂些礼数,也好,你们找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好心跟你们讲,我们村本来是有几万口人,如今呐,变婆作祟,老村长率领幸存的村民逃离庞山,寻找平安地方落户,说来,也是有大半年了,老头子儿女悉数在他乡劳作,放心不下,便自告奋勇担任守门之责,免得他们回来,寻不得人,狼入虎口自投罗网……”
“变婆是什么怪物?”
“变婆就是……”那老头也不知道用什么形容,“什么怪物,就是怪物,我又不是怪物,怎么知道怪物如何分门别类,说来也奇怪,变婆都是白天出现,晚上便躲在屋子里睡觉,和凡人一般……更为奇怪的是,那些变婆只在村内活动,所以老头子才能在这里安然若素,悠然自得,跟你们闲侃,给你们普及下庞山历史,庞山虽然不高,但是坪地不小,自古便有不少人口聚积,你们现在站的地方,便是上庞村和下庞村的边界……”
“村外不就是南正宫的地盘幺?怎的不管一管?”
“南个宫那边浩然正气得很,所以妖怪都在我们这边扎根了……”
“那官府不管?”
“管个屁?我们这里离南纪郡城十万八千里,老村长走过去不知道还有命没,山下又是你们这类人的地盘,哪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所以才索性搬出去寻个好地方开疆拓土。”
“山下的修仙人士也不斩妖除魔积点功德?”
“搞笑不是,他们都在想方设法上南正宫搏个地久天长,哪里管得了我们这边的破落村民,就好像读书的呆货一样,只想造福天下苍生,下好寰宇一盘棋,哪里关心饥寒交迫的身边人……你们也别惹事,顺利的话便连夜出了村子,不顺利的话,就自认倒霉,去阴曹地府求仙罢了。”
“多谢老先生关心,斩妖除魔乃我辈职责,怎可避开。”四人便义无反顾,头也不回朝林中走去。
子华忽然想到什么,问韩水谣道:“韩小姐,子某有些好奇,当初是从何处启程?”
韩水谣淡然说道:“哦,昔日是从西城一边陲小城前往南阳,小城名字,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
“西城岂不是比南郡更为近些,何故绕道梁安城?”
“真是呆子,你不知道西城面积多大,我们村靠南阳近些,坐船也方便,譬如这铜柱毗邻酃城,却是南纪管的……那你呢,又是从何处来的。”
子华说道:“我虽是中川人士,但寄居南阳,也是今年方才出师历练,看来韩小姐正好先走一步。”
“你师傅姓氏名谁?何方高人?”
“我师父不过一不出名的道观的住持,整个道观就只有我和师兄,师兄无心武艺,师傅便将这‘道风叉夜月’传授于我……”
下庞村与世间村落大致相同,村口处写着“紅村”二字,村落很是安详,一切都是红色的,屋子皆是红瓦红墙,花是红的草是红的树是红的土是红的,村前的篱笆栅栏也是红的,在夕阳的光照下,更显得红红火火,果然是红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