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仪正连连摇头,“没什么,卑职早就听闻奚将军的英明事迹,这还是头一回同将军共事,未曾想将军竟是这般性子。”
这话听得有几分意思,奚尧不由得挑了挑眉,“那你以为我应当是什么性子?”
这可不好说。
夏仪正笑笑,“左右不该是现在这般,将军这脾性未免太好了些,也不知是不是同将军在边西待久了有关?我听闻边西那处的人大多性子豪迈直率、不拘小节。”
“这话倒是不错,边西民风确实如此。”听他说起边西,奚尧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怀念,“边西地广多草原,善骑射者众多,这性子便也如同骏马一般。”
“我还从未见过草原呢。”夏仪正听他这般说,倒对边西生出几分向往,“不怕将军笑话,在下这么些年,还从未出过京都呢。”
奚尧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京都安定,常在京都也不是什么坏事。”
夏仪正这才想起奚尧是不得不留任京都,暗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连忙转开话头,“将军说边西之人像骏马,那将军自己呢?也像骏马吗?”
此时二人已行至朱雀营所处,奚尧朝天际望去,只能望见小小的一角。好似他回了京都之后,这天总是只能窥见这么一方小角,总让他忆起边西一望无际的天。
“我么?”奚尧淡淡道,他生于京都、长于边西,边西于他而言就是他的第二故乡,边西的一草一沙、一马一卒都令他难以忘怀,但他如今却是如何也回不去了,“我非骏马。”
幼时,父亲奚昶为他取自惟筠。
惟擒燕雀啖腥血,却笑鸾皇啄翠筠。
他是翱翔于天际的鹰,如今却被困于这京都,困于这四方的天,不得展翅、不得高飞。
都说时也命也,皇权之下,他不得不低头,可他不愿认此命。
他不信命,也不认命。
“时候不早了,早些清点完数目,将火器验收入库,也好让副使早些回去交差。”奚尧收住话,带着夏仪正一干人等走至朱雀营的收纳火器的库房。
负责看守库房的小卒徐有福对奚尧来说是个生面孔,不过徐有福识得奚尧,一见奚尧就立刻正了正形,“见过奚将军,敢问将军来此可是有何事?”
奚尧朝他介绍身侧的夏仪正,“这是军器局的副使大人,今日来给朱雀营送新制的火器,不巧周将军告假,便由我带副使过来,将这火器送入库房。”
“原是这么一回事。”徐有福身量不高,身形倒是壮硕,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我这就为将军把库房门给打开。”
“有劳。”奚尧同夏仪正站在一旁,等着徐有福从身上掏出库房钥匙,将库房的锁给打开。
只听“啪”的一声,铜锁打开了,徐有福将库房的门推开,迎奚尧与夏仪正进去。
奚尧对这库房不甚熟悉,夏仪正却不是头一回来了,熟门熟路地走进去命人将箱子依次放好、逐个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