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殷摘了束蓝色的小鸢尾,意外地发现其中有一朵,特别像自己瞳孔的颜色。

    他拿起来,问池玉成:“阿池,你觉得这朵花,像不像我的眼睛?”

    池玉成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捧到手心里,点了点头。

    丹殷凑上前去,捧起池玉成的双手,微笑着握紧:“阿池,我杀人了。”

    说完,他没看池玉成的神情,低下头,亲吻两人交握的手。他的吻越发地用力,手也越握越紧,直到骨节发白了,牙齿磕伤了唇瓣,才松了力道。

    两人交握的手张开时,那朵灰蓝色的小鸢尾花已经被揉碎、捏烂,渗出点可怜的汁液,星星点点润了池玉成的手心。

    丹殷凝视着池玉成的手心,笑着露了一排牙:“阿池,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感觉啊。”笑着笑着就弯了腰,膝盖发软,就这么落到地上,整个人瘫了下来,骨头已经被焚毁,血肉堆叠着,触氧,腐烂。

    池玉成看着阿殷痛苦的样子,不自觉垂下了手,没发觉那朵像极了阿殷眼瞳的鸢尾滚落到了地上。他半跪下来,抱起丹殷,轻柔地擦拭丹殷眼角的泪。

    丹殷微微抬起头,仰望他:“池玉成,我是不是害了你。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呀。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啊。”丹殷笑着抽泣着,浑身颤抖。

    他抽搐着伸出手,抚摸池玉成的左脸:“阿池原来总是年级第一,老师们同学们都特别喜欢他。他会考上一个很好的学校,过上很好的生活,可他太不幸了。”

    “池玉成太不幸了,他碰到了我,碰到了我……”

    池玉成抱着他,为他拭泪,安静地听他讲话,眼神很温和,没有痛苦,没有不甘,总是包容着他,总是站在他身后。丹殷遇到困难了,池玉成就会出现。丹殷过得很好了,池玉成就隐到了黑暗里。

    丹殷轻轻地笑,轻轻地回抱住池玉成。

    “一个优秀的学生,成了杀人犯,逃犯,成了流浪的乞丐,进了监狱,毁了容,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被人监.禁了。”

    “阿池,你告诉我,”丹殷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池玉成没回答,抱着他,站起来,走到窗口。

    “阿殷,你看窗外,春天来了。”

    丹殷从池玉成怀里抬起头来,往外看去。

    铺天盖地的绿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来,直压得他喘不上气,窒息。

    “池玉成,你离开吧。”丹殷收回目光,扬起张素白小脸,有些羞怯地说,“你看,春天都来了。”

    回到房间里,丹殷愉快地哼起了歌谣。没唱歌词,只哼着曲调。

    妈妈曾为他唱过三遍,他记住了,很喜欢,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