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英光上车后,食指与拇指按住手机屏幕晃了会儿,才回宋延电话。

    “你去东区荆园了。”宋延声音低沉地对名义上的未婚夫陈述这件事。

    封英光敲了敲膝盖,戏谑道:“怎么了,藏得这么严实。宋延哥,你还记得咱俩刚订婚吗?”

    对面静默了一阵,才传来一道冷静自持的声音:“各取所需,各有所得。英光,谈好的条件我会履约,只是有一点……”

    “不要招惹丹殷。”

    封英光嗤了声,不以为然地挂断了电话。扔开手机,捋了把银毛,他微垂着脸,看不清表情:“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已经晚了。”

    一尊漂亮的白玉神像,一直藏着不让他看到也就罢了。看到了,摸不着,得不到,时时惦念起来,恐怕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有了顶级的玩意儿,其他声色犬马就逊色得乏味。这只皮毛漂亮的小金丝雀,欠收拾,却也可口多汁。

    好东西应该分享出来呀,宋延哥,你大方点,我就不客气了。

    封英光翻找回手机,打开APP点进收藏“池中鹰”合集里,放出歌来。这是他最近钟爱的另一网络小宠,这声音倒与那小雀像个七八分。真让人怀疑,是不是同一人呀。

    一段没有歌词的轻吟哼唱,裹了层刀渣蜜滓,白雾般飘散在车里。封英光如同过了电般,头高高仰起,微阖着眼,喘气。

    荆园里,丹殷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池中鹰”,点进第二条就是一条剪辑过的短片。他首次直播时唱了一首荆棘园林,第二次唱的是A城A城。

    如果他出来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几月前,C岛出现山火,漫山遍野,猝不及防。丹殷从黑市得到了C岛监狱趁势□□的消息,大半囚犯死了,少数囚犯逃了。池玉成不会是前者。

    “池中鹰”是曾经约定好的联络暗号。如果他找不到人,随意去个黑网吧或者弄来个手机就能知道自己的所在地。

    丹殷心里冒起汩汩的担忧,这两年呆在宋延身边,他手下的资产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数,不动产快速出手折点价也无伤大雅。现在宋延这边情况有变,池玉成一来,他就能拿钱走人。三年前,池玉成进了监狱,他则沦落到贫民窟。本准备想法子嫁给宋延后,借他的权势救人。

    而今么,丹殷吐了口气,感到疲惫而倦怠。

    他突然觉得一切都没了意思,甚至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只想拿起刀枪,把自己跟池玉成捅个对穿,也省得到处祸害人。

    他俩一个杀了人,一个间接杀了自己的血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生下来就是孽种,活下去更是坏种,死皮赖脸地在这世上活下去,无骨的软蛋。

    丹殷愤怒而疲倦地倒在了床上,看窗外的跑道幽绿深深。为了准备池玉成的到来,他之前就多给几月工资辞掉了张妈跟其他佣人,这偌大的房子,好几间屋子都积了灰。他一个人打扫起来,简直累成死狗。

    可他就是没来。

    丹殷望着跑道,想起了少年时期,他一个人在操场上走着,冷风吹得整个人泪水刷刷流,天黑了,突然有个少年走上前来,递给了他两张手帕纸。

    那是他们孽缘的开始。